宴所以较随意,没有定开宴时间,饭前点心水果也上的足,真到了开饭的时候众人都没什么大胃口了,好在过节气,亲朋好友难得聚在一起,聊天叙旧原本也比吃喝来得要紧。
天气很好,少云,月光大银盘似的照得庭院亮堂堂,金玫前前后后跟着忙碌,沈家两个出嫁了的女儿倒显得像是外来客一样,连孩子都不管教了,凑在偏厅跟堂兄弟赌牌九,沈蔷年纪小,性格外向又没心机,赌得兴致高了几乎跳上八仙桌坐着,惹得她的妈妈恼火过来训斥。她嫁的夫婿是留学时的同学,在当地有皇室血统,人性格也好,对她的放肆很是包容,尽管肤色不同文化不同,看着倒也般配。
沈梁到的最晚,说是公事缠身,但看着萎靡不振的样子倒像是从温柔乡里刚爬起来,他的父亲不免难堪,碍于亲朋在场也只好随他这借口,沈楣从牌桌上下来,见他狼狈,便开玩笑说:“总比大哥好些,他到这会儿还没从小玉身上下来呢。”
沈梁听了脸更黑,悻悻走开了。
沈檐没有折腾沈补玉太久,痛快了之后下楼招待客人,沈补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薄被床单黏糊糊不舒服,便给管家通话叫人来换了一套,躺下时已是精神不振,可还想着给沈檐拟那份婚前协议。
管家很快送了点心来,进门小心把热汤放在了床头柜上,唯唯诺诺道歉:“让您饿着了,刚大爷在,没敢给您送进来。”
沈补玉满口糯米藕饼,努嘴示意,管家立刻坐拢来给他捶腿。
管家五十上下,也姓沈,算是沈家远亲,很早便来照顾老太爷,他是看着沈补玉长大的,从前也没少护着他。
主仆俩静处着,沈补玉吃完了东西喝汤吮手指,打着饱嗝跟他交待:“金小姐进门之后,你要多长个心眼,日常开支尽管做主,不需要跟她报备。老太太老爷子也是一样,都是闲散惯了只会用钱的人,家业再大也经不起这么花,管家管家,你不管就没有人管了。”
“您这是……”
“嗯。等忙完这一阵,我要出去休个假,倒时给你留个电话,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跟我讲,我再跟大哥说。”
“您要去哪儿?”
“……还没定呢。”
管家应了,又捶了十来分钟,抬头看,沈补玉已经斜靠在床头上睡着了。
沈檐一下楼便被沈母拖住了,叫他去跟金大宏夫妇问安敬茶,女儿养这么大,从此就伺候他一个人了,总要叫人家父母心里好受些。
沈檐合作的去了,几个叔叔便开玩笑,说没见这小子这么听话过,要娶媳妇真是不一样了。
四十岁的人了,被老人像孩子一样调侃,未尝不是福分。
金大宏对女婿的恭敬显得有些异样的局促,金太太接了茶便跟沈母嗔怪,说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快叫阿檐去招呼客人吧。
好像说得她已经不是客人一样了。
沈楣在暗处冷笑,沈蔷问她笑什么,沈楣说,你笑点低,我怕我说出来你要笑死。
沈蔷立刻就没有了玩牌的兴致,像只小狗似的缠着她非要问出长短,直到沈檐从后面过来摸她的头,她才消停下来,乖乖叫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