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渴了,他的眼前,这种名为“仪宁花”的鲜红花束,正好是花期,鲜红烂漫接天无穷,时书一路走,花朵便缤纷地掉落下来。

偶尔落一枚到鼻尖,香气扑鼻。

时书骑着毛驴,和谢无炽走到一处悬崖旁时,见到有一株仪宁花居然开花结果了,时书连忙道:“谢无炽,等等,我想吃这个果子!”

谢无炽停下,看时书坐在毛驴上,伸手去摘绿叶中的果实。

他摘不到,片刻,谢无炽道:“到我肩上。”

时书:“啊哈哈哈你人真好,谢了啊!”

时书跨上他肩膀,扶着小毛驴被抬高。伸手碰到了冰凉的果实,借着谢无炽的高度,他的视线也变得宽阔,无意望到了山头的另一方。

“嗯?”

时书捏着果实,白皙脸上目光停留。山另一边,他本以为是杂乱的庄稼,但等他仔细地看了以后,原来并不是。

而是乱葬岗,真正的野坟地。

舒康府镇压叛乱时,主要战役便发生在这条秀丽的山谷,选锋军中死去的将士尸体被带回。

而乱匪的尸体们,就密密麻麻横在这山谷中,如野草。

第27章

时书喊叫:“啊!!”

谢无炽:“怎么了?”

“快放我下来, 谢无炽你先放我下来!我看到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就在前面!你跟过来一起看。”

时书在谢无炽肩膀上乱动,谢无炽脸上似有隐忍,落地后时书没站稳, 七手八脚往山坡的更高处跑。

他好像被什么吸引, 手脚并用抓着石头爬到一块巨大的圆石头上,放开眼,眼前霎时窥见了山谷中的全貌

战争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劳动力流失,尸体无人收拾,随意地弃置于地上。此时,尸体们在山谷中日晒雨淋腐烂当中,弯弯曲曲的黑水从一旁流过, 山谷中升起缭绕的黑雾烟瘴,野兽群聚,残肢像枯瘪的土豆,悬挂或倾倒,宛如一片人间炼狱。

时书:“你听说过吗?狮驼岭下的尸横遍野的人间炼狱,恐怕就是这样!是不是还没这么残忍?”

时书抓住谢无炽的手腕。猫一样,瞳仁放大处于紧张和震动之中,手指也在发抖,是目睹残忍场面时生理性的反应。

“好残忍。”

时书眼睛竟然有了一圈红色。他眸子颤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谢无炽:“起风了, 这片尸林的烟瘴和水流有剧毒, 可能会导致传染病,我们快走。”

谢无炽不由分说, 拉着腿软的时书走下圆石,将他赶到毛驴上, 沿崎岖的山路原路返回,两个人和一头驴在山路间仓促行进。

“为什么会这样?”

漫天红艳似火的仪宁花,无穷无尽,驴蹄踏过的花瓣呈鲜红色,石阶一层一层往上。

“战争正是如此,时书,我们来到了一个大厦将崩的乱世。这里人相食,人相杀,软弱是无用的,我跟你说过,要当一个坚强的人。”

“我很坚强,但是……”

“你会明白的,总有一天。”

原路返回几个时辰,找到新的岔路,绕过山谷去安州城内。不得不夜里赶路,荒庙檐角缺失,草丛莽莽,询问无人,这才和时书躲了进去。

时书:“这庙里为什么没有人?”

谢无炽:“遭受兵燹,人都逃亡了。”

时书在门槛上坐下,月光照在他白皙清透的脸上,低头沉默,嘴里咬着一个黄白馒头。谢无炽找两根木柴支起锅碗,煮了开水,两个人坐在一起。

时书:“你上次说你想当皇帝,是为了改变吗?”

谢无炽往火里放小木枝:“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