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炽的情绪,也没有那么稳定了。
“我扶你上床躺着?”时书问。
“没用,躺着也不会缓解。”
谢无炽站起身,一只手搭在他手臂:“今天上厕所那么久,去哪儿了?”
“我遇到了裴文卿,他咳血,我就送他回院子了。”
厢房更暗一些,没有点灯,谢无炽踩着地往前走。从前到后屋让一扇竹篦挡着,时书到跟前时说:“谢无炽,抬脚,你别踢到了。”
谢无炽绕过去,进了放床的地方。这几天也没能买出一张新床,时书不想睡那刚死过人的屋,但谢无炽去那屋呢,时书又心想这屋不干净,结果就是在床边加了一副新榻。
他俩还睡一屋。
谢无炽坐在榻上,嘎吱一声。
时书给他拉被子,膝盖抵着爬上去,把被压住的被子一角给拽了出来,再拉上来罩住谢无炽,把人盖得严严实实的。
“你先躺着,我又想到一个办法,可以给你熬小米粥。总之你先吃点,能缓解就缓解。”
被子掖手臂后,姿势像在拥抱。
时书很白,耳朵下的筋微浮起,更显得锁骨蜿蜒,少年气清隽,满是健康的活力和年轻气息。
至性之人。
傍晚的黑暗,闻到相同的气息,记忆就会复苏,这被称为普鲁斯特效应。谢无炽目光晦暗,情绪一瞬间的松懈,那个藏着罪恶和阴暗的闸门被打开,摇摇欲坠,裂开一道缝隙。
时书准备走,谢无炽的手从被子伸出。
“时小书。”
时书:“怎么了?”
谢无炽漆黑如潭的眼,一瞬不转,脸上是平静的微笑:“我好疼。”
第18章
这不知道是不是谢无炽第一次示弱。
谢无炽这等强悍冷酷之人,天塌下来都能顶着,遏止五欲,自控忍痛,自筑的堡垒坚固不可破,有时甚至无情无欲,接近于凉薄。
凉薄之人,对自己都残忍。
可居然会跟他说疼。
时书着急,从头发到脚看谢无炽两三次:“我知道你疼了,那要怎么办?我现在也很紧张,你能不能别疼了?”
谢无炽端坐床上,和时书与古人并无太大差异,都成了长发。姿态有碎玉裂壁之感。目光和时书交汇,唇齿一碰。
时书凑近:“你想要什么吗?”
“安慰我。”
谢无炽的声音轻缓低沉。
“啊?只是想要安慰吗?”时书费解地抓了下头发,围着谢无炽,“难道你想要痛痛飞痛痛飞这种?不是吧,你撒娇呢?”
谢无炽:“或许吧。”
有时候他说话,总是这般捉摸不透,似乎自己也不明白心意。
既然他提出了,时书坐到床沿:“好了好了不痛了,我念经帮你超渡,一会儿就不痛了,妖魔鬼怪快离开。”
“急急如律令!靠,我说你会不会是被死鬼缠上了啊?”时书想一出是一出,“没事没事,兄弟你这模样,鬼都怕。答应我,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了好吗?看到你难受我也……”
“你也难受?”
时书:“我不难受。”
“嗤。”
时书似是明白了,伸手一把抓住他被下的手臂,演技爆发:“我不是难受,谢无炽,我是五内俱焚,痛入骨髓,形神俱灭!答应我,下次不要再让自己痛了,好吗!”
谢无炽闭了闭眼,再睁开,和时书闭上了眼:“真的?”
时书笑两声:“当然了。”
说完,把谢无炽的手重新放回被子,拍拍好。
“我给你熬点小米粥去。”
谢无炽目光停在时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