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以后,路人甲还是没有醒来的征兆。

这段时间基本是约尔在照顾路人甲。约尔甚至把床和画具都搬进了路人甲的房间里。他做好了长期抗战的打算。

朱觉守对约尔说:“按理来说,他的身体应该恢复差不多了。”

约尔指着床上的人:“你管这个状态叫差不多?”

朱觉守叹了口气:“应该不是他不能醒来,是他不愿醒来。”

约尔坐在床头,难得地皱起眉头。

闪闪发亮的灵感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暗淡呢?

路人甲最后还是醒了。

当时约尔因为一些事情不在房间里,路人甲在被约尔改造得很雅致的房间里醒来,感到有些陌生。

路人甲披上外套,绕过床头的素馨花,慢慢走出房间。

路人甲走到林义的院子时,扶着墙歇了一会儿。

然后他继续慢慢走进这片绿色深海,拨开一条一条的藤蔓,扒开一片一片的叶子。

不长的路,路人甲中途停下来休息好几次。

终于,他看见绿色囚笼深处的躺椅,和躺椅上紧闭双眼的男人。

路人甲想,他成功地把林义带回来了。

路人甲一步一步走近男人,通过对方平稳的呼吸和红润的脸色推测出良好的身体状况。

这时,男人猛地睁开眼,明亮的眼睛像钳子一样定在了路人甲身上。

“抓住你了。”

第15章 15

路人甲坐在林义身边,微微驼着背。

走了这么一截路,他已经累了。

林义看上去却兴致勃勃。

纠缠他梦境的人物和现实的人重叠在一起,使他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昂扬。

有一种新奇的欲/望在这个男人心中生发。

他感到自己三言两语,就可以使这个脆弱的路人甲窒息,就像藤蔓使梦中人影窒息一样。

整个小队都知道,路人甲是不对人挥刀的。

林义目睹了路人甲第一次割破人类的喉咙。

当路人甲的手触及到血液的温热时,他的眼神像玻璃一样破碎了。明明鲜血是从敌人的伤口涌出来的,林义却看见生命力从路人甲身上流失。

此刻坐在面前的人,垂着头,外套披在肩上,一副受不得风吹的破落样子。

仿佛一个勉强被拼接的瓷器,让林义很有打碎的欲/望。

碰巧的是。林义认为自己知道怎么打碎它。

他开口问道:“为了一个我,杀死一群陌生人。这难道是道德的吗?”

林义满意地看见路人甲的坐姿僵硬了。

路人甲扭过头。

有那么一瞬间,林义以为路人甲在流泪。

但是路人甲没有。

林义顺着路人甲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初春景象。

过了好一会儿,路人甲才开口:“窗户上有一只蝴蝶。”

路人甲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柔和。

“一粒虫卵,从生殖腔脱落,孵化成一只毛虫;毛虫在叶片上蠕动,蜕变成一只蝴蝶;蝴蝶降落在窗户上,我们看见了它。”

路人甲顿了顿。

不善言辞的他正在组织语言。

“我形容的是,自然界的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包括我们的生活或者我们做出的选择。”

“人类关于道德与否,已经下了很多定义。我听说很多宗教都描述过,什么是善行什么是好人,向今生许诺好处,说死后可以去更美好的地方。”

“但是这些我都不了解。”

“我只知道人类每一天都在不可逆转地走向死亡。”

“我们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