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精明如程志海，立刻想起先前周济在包厢门口说的那句

“程允高兴，我就高兴。程允不高兴，我就不高兴。”

他仿佛一下子悟到问题的根源，在良久的静默后，下定决心说：“买！爸给你买！”

周济这名头还真好使，就是不知道能用几次，毕竟他俩闹掰这事，纸包不住火。

程允正等着提车呢，他妈的消息先一步来了，李女士说自己要装修房子，让他回他爸那去住，程允长叹一口气，这些大人也太善变了。

唉，他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呢，不是酒店，不是租赁，不是父母家的一间窄屋，不是短择，不是寄居，不是一觉醒来第二天就归属于任何人……

什么时候，他能完完全全、没有割舍地一个人独行呢。

还好本来就没带几件衣服过来，程允只拿了个小行李箱就能装下，他还想再赖几天，没成想第二天一睁眼，施工队就上门了，没办法，程允只能拎着东西往外走，钻头响起的同时，他的电话也响起。在一片喧闹的杂音中，他听见一阵宛如天籁的声音：

“程允是吗，你之前报的研学旅行开始了，你什么时候能出发？”

程允划开拉杆，推开大门，说：“就现在。”

研学旅行是之前他跟周济报名的那个，院里的崔教授带队，实践日期几乎占满大半个暑假。自从填完报名表后，周济一直没再提这件事，程允以为没录上，也没再关注。现在这一邀约，他忽然觉得假期的日子都不难捱了，在哪都行，就是不想搁家里待着，整天面对他出轨偷情的爸爸、两面三刀的后妈和一个爱阴阳怪气的弟弟。

不过…这个想法在他下飞机时，看到机场里候机的欣长身影后，就悔了。

靠，怎么周济也在啊。

转念一想，周济是这次研学的第二负责人，他不在才不合理。所以，当初他决定过来的时候是脑子抽了吧，绝对是吧。

正想着，一身黑衣黑裤的周济抬起手，朝他这个方向招了招，好像在说“来这边”。程允心里有点别扭，他没想到周济还能面不改色跟他打招呼，也不好拂人面子，就硬着头皮迎上去：“周…”

“学长”一道清脆昂扬的女声盖过了程允的低喃，风一般从程允身旁掠过，蹿到了周济面前，无意中挡住了程允的视线。令人惊讶的是，女生这么咋呼，周济非但未流露出任何反感，反而弯下颈，温声细语听女生讲话。不知女生说了什么，周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程允僵住了。直到研学里同行的人呼唤他，程允才迈动步伐，跟在队伍的末尾。

这期间，周济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听说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乡下，不过负责人提前包好了车，他们只需要跟着路线走即可。虽然如此，众人还是感受到七月初时空气中浮动的热浪，而且越往后走，太阳就越大，晒得人毛孔析汗。

不过程允的心思并不在这，同行的人在抱怨路远天热时，他难得没有上去凑热闹，而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路实在太远，司机在服务区歇了一会儿，大家自由活动。再次上路时，程允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头上多了顶帽子，冷感的声线裹挟着热流，顺着帽檐流进耳中：“山上海拔高，紫外线强，不防晒容易中暑。”

程允低着头，草帽遮住了他的脸色，同样也挡住了周济的神情。嘱咐了两句话，周济并未多言，转身便走。

忽然，衣袖边传来拉扯感，周济垂下眼帘，看到拽住自己下摆的一只手，骨节蜷起来，将黑布捏皱。喉结一滚，周济问：“有事吗？”

程允动作没变，还是低头，一声不吭。直到周济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宽阔的手心握住他的，将程允的手强硬掰开，同样未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