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剪非常绅士地保持了平稳,甚至还安慰般拨开了他脸上黏的乱发。
“才六点半,您可以再多睡会儿,”门外人的声音远了,“没什么事我就走啦!”
原来是开车来的,发动机声在清晨尤为明显,不过是方才没人有工夫注意罢了。李白听他远离,全身又柔软回来,轻轻挠杨剪的锁骨,揩他骨锋上挂的汗珠,要他把自己抱到窗边看看来人是谁,说万一通知有差错,到时候出了幺蛾子,自己也不用一个人背锅。哪知外人一走杨剪就没了风度,他笑了一下,把李白直接放到地上,要他自己走过去看。
李白抿唇,两腿打颤地往窗边挪,听声音车已经开走了,就算杨剪抱他去看也来不及,然而他暂时也顾不上这个,距窗框一步之遥,突然走不动了,他哗啦一下子跪在地上,杨剪已经走到他身后,突然受到什么吸引似的,第一件事却是把窗帘那道缝隙拉大。
晨光很亮。
杨剪安静了几秒。
“怎么了?哥?”李白试着自己爬起来。
“嘘”杨剪俯身捞住他,从后面环着腰,抱起来,让他不必站直也能倒在臂弯里,没有急着再插回去,只是贴在一起,就像从没分开。
“你看。”他很轻很轻地说。唇齿抵在颈后,那块似乎永远也不能完全愈合的肌肤。
李白抹了抹泪,屏住呼吸。
某种直觉又来了,抑或是被他忽略已久,而此时,杨剪在他身后,他唯一想要与之共享神奇的人,与他视线重合。。
砖房下是土路,土路下是树林,在这林中,榕树簌响,叶隙之间,似是飘来幽幽昙香……那些白与黑相间的斑纹。
转瞬即逝的东西。
李白看到了。
他们都看到了。
番外四 完
第76章 番外五《成人礼》
杨剪在辞职后消失了一段时间,也不能说是消失,他只是不在。李白回北京那天气温高过了三十五度,他发着烧,昏昏沉沉把钥匙怼锁孔,开门就闻见一股闷了很久的消毒水味儿算来已有将近一周,杨剪离开之前做了清洁,给阳台上的几盆花挂上了自制的滴灌装置,还把每间屋子的窗户都仔细关上了,这样盛夏时节的暴雨也就漂不湿窗台。
然而在另外一些细节上他又显得有些匆忙,没有断电,也没有收拾太多行李,衣裳只带走几套常穿的,似乎钱也没有带上多少,平时爱背的几只包都没离开衣柜,甚至连银行卡都整整齐齐码在钱包里。那就可以排除出国的可能性了,至于支付宝覆盖区域……拿不准。李白乱糟糟地想了一会儿,在柜门口蹲下,默默嗅着那股樟脑味儿,心情有点复杂他很少这么翻看杨剪的私人物品,只是这一次,他又在夹层里看到了那两张上了年头的照片。
背面那张是杨遇秋,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笑,正面那张是他跟杨剪,北大戏剧节吗?他去打杂,杨剪把工作证挂在他脖子上,白T恤,蓝丝带,未名湖边阳光灿烂,柳荫茫茫。
照片早就磨出了毛边,都有点发脆了,李白把它们塞回原处。
他又翻出杨剪五天前发来的消息:带钥匙了吗?我要出去一趟。
他的回复是:带了。
紧接着又问:我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杀青呢,哥你要出去很久吗?
杨剪说:不确定。
于是李白说:注意安全。
这四个字他回得犹犹豫豫,事到如今,看着它们作为谈话的收尾,加了个聊胜于无的小猪哭脸,这犹豫仍未停止。这两年来杨剪要去什么地方,无论是跑去外地开教学会还是带学生上八达岭郊游,如果和他说了,那都会附带一个目的地。杨剪会主动告诉他自己要去哪里,怕他胡思乱想似的。
但是这次呢?这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