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不俗的男人站在城门口发米。待他冲上去时,那个年轻人腼腆的笑了笑,好听的嗓音在骤冷的空气里显得温柔又舒爽,“抱歉,没有了。”
自己沮丧地离开,嘴里忍不住埋怨自己糟糕的运气。待他回过头时,只见那人站在那儿,在寒风中身形显得格外的单薄。
他面朝着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方向。
“不能退亦不能降,这世间还有哪一寸是我大宋国土?何处是吾等安身立命之地?”这折戏唱到此处已经到了高潮,陆秀夫就要背着小皇帝跳海自杀了,也不知是“大烟鬼”真真是戏到情浓还是仅仅只是他烟瘾发作,他眼眶里竟溢出浑浊液体,缓缓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我猜那吴小三爷此时定是小倌在怀,跟陈大官人一样,在东北吃香的喝辣的。”
众人不负责任的揣测了一番,一边忿恨着,一边却忍不住钦羡了起来。道理谁都明白,谁不愿做那忠臣良将,可诱惑来了,想一想总不算罪过吧。
说到底,不过是一群有七情六欲的俗人罢了。
他们议论的热火朝天,夸张地猜测吴小三爷那般荒唐,说不定还会学皇帝翻牌子。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那个青年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拿起手里的茶杯朝地上砸去,顿时碎瓷片迸散开来,有些弹到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呀?”
那中年人跳了起来,指着年轻人的鼻子气势汹汹地质问道。可他立刻就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些错误。只见那个年轻人一脸阴桀地看着自己,那张圆润的脸却是杀气腾腾,仿佛他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逆鳞。中年人心里有些发毛,嘴上却不肯讨饶,依旧小声地骂骂咧咧。那个年轻人突然动了动抬起了手,中年人下意识的一缩脖子,结果对方却只是系紧了包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银元狠狠地砸到了他的脸上,然后一句话也没说,一脸狠戾地径直走了出去。众人瞧他那气势,像是头处在爆发边缘的狮子,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再去招惹他,只能看着他背着一卷书画越走越远。
“别生气,别生气,喝茶喝茶,压压惊,准是个疯子。”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缓过来,纷纷宽慰中年人,那准是个得了癔症的。
他走的远了,中年人骂骂咧咧地坐下了,可能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便冲“大烟鬼”吼道,“你怎么不唱了?接着唱下去啊!”
“大烟鬼”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没了。”
“没了?”
“对啊,跳海死了,就没了。”
“没了你也给我编出来!”
“人都死了,怎么编?”
中年人有些气急败坏,“反了反了,就连这个被大烟馆扔出来的人都……都……”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那个“大烟鬼”突然毫无征兆地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大家都是一惊,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烟瘾又犯了,每回犯都得躺在地上装死,等着别人上前关心他,他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的遭遇,怎么从一个名角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妄图讨要到一点钱,能够再去抽上一口烟,对此认识他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的这点小花招人人都知道。
众人不管他,有纷纷坐下来喝茶。
这时,一队人从南门走了进来,若是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他们身上那残破的洗得发白的外衣是军队的军服。他们手里抱着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步子很乱,像是非常疲惫的样子。但整支队伍却非常安静,目不斜视,没有人四处张望。
领头的男人神情淡漠,看不出悲喜,面容冷峻,棱角分明。他腰间不见手枪只悬着一柄长刀,黑柄黑鞘,看上去有些年头。
必是个厉害的角色。
有人眼尖,远远就瞧见了前面路边的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