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豆豆空着手进的屋,段超眉头一皱,“怎么没给我打洗脚水?你不知道,我手不方便?”

如果是以往,安豆豆肯定立刻给段超道歉。

然后去打水。

因为段超的手,是因为自已才没的。

但是现在……

因为安宁的出现,以及安宁说的那番话,安豆豆现在心里很复杂,很复杂。

她忍不住又打量起了段超。

同样是快四十的年纪,即便是在机械厂上班,段超依旧被她照顾的很好。

红光满面,面部饱满,倒是自已,因为瘦的脱了像,怎么看,都觉得丑极了。

再看看自已满是冻疮的烂手,安豆豆愈发觉得难受。

可是她的眼神过于炙热,以至于段超都发现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感激去打水啊,我都累了一天了,回家连这点享受都不配有?还是你想让我自已单手去打热水?”

段超句句话不离自已的手。

安豆豆忍住去帮忙的冲动,而是问:“段超,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战场上相遇的事儿吗?”

段超很不耐烦,却还是挤出三分笑容开口道:“当然记得,要不是那次,我们也不会相遇!豆豆,感谢那会儿老天爷让我们相遇,虽然我因为救你,手不能再提重物,但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那一次,我们才能结婚,才能有三个儿子,才能有现在的一切……”

安豆豆:“那你还记得,分别的时候,我送你的那样东西吗?”

“什么东西?”段超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我记得,不过那时候战场上凶险万分,我那会儿受了伤,被人救治,可能那时候丢了吧!”

安豆豆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脚底板。

她人都在颤抖。

她根本不知道救自已的人是谁,也没有送过任何东西。

之前那么多次,她也从未提过自已送过什么东西。

如今,她旧事重提,段超竟然毫不犹豫的认下了有这么一样东西。

他……不是救自已的人。

天啊……

错了,全错了……

安豆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段超见她发羊角风似的抽搐不停,脸色有些难看,“你、你、你……你怎么了?”

别是生了什么暗病吧?

安豆豆回过神,她知道,现在不能和段超撕破脸皮。

她要见到宁宁。

她要告诉宁宁这一切……

安豆豆:“我有些不舒服,可能白天洗太多衣服了。”

段超看了安豆豆一眼,故意略过了那双满是冻疮的手,开口道:“豆豆,咱们现在不比从前了,孩子一个个接着长大,要念书,要买这,买那的,将来还要娶媳妇儿!

我那点工资,你也知道,啥也不够干的!这个家,就靠你了,你要是不干这活儿,咱们都得饿死,你忍心孩子们跟着吃苦?你忍心看着娘一把年纪,还要为生活奔波?”

段超提到段老太,安豆豆心疼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

段超的娘一把年纪为生活奔波,她的亲娘何尝不是?

她虽然离家早,可从小,娘就没有因为哥哥们是男孩儿偏心他们。

相反,娘对她很好。

家里但凡能弄到的,都是让她先吃。

虽然那会儿家里条件不好,但爹和娘一直是用自已最大的能力,带着几个孩子。

她没有回报过生她,养她的娘,反而伺候一个一直虐待她的婆婆。

安豆豆觉得自已太没良心了。

这些年,她到底做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