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鸢最怕听人说真心话。
尤其是生完孩子这一段时日,她愈发容易落泪。
这会儿听竹摇说这些话,她眼眶又忍不住湿润起来,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可竹摇是谁。
最是能插科打诨的主。
她轻轻哎哟了声,打趣道:“姑娘,莫不是还害羞上了?”
锦鸢的眼泪瞬间止住,忍不住要笑出来声,佯怒拍了她一下。
竹摇侧身躲开,利利索索的福身,忍着笑意道:“奴婢这退下了,娘娘快歇息罢!”
锦鸢恼也不是,羞也不是。
这一刻
她像是又回到了当年在清竹苑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只是她。
是锦鸢。
只管与她们说笑逗乐。
在姚嬷嬷来了后,锦鸢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脸上笑容也多了,仿佛从长夜终于熬到黎明,未来皆是一片晴朗灿烂,再无阴霾。
姚嬷嬷与奶娘将早产的小丫头的照顾的极好。
果真像是袁大夫所言,吃了奶水后,小丫头肉眼可见地开始长肉,几乎是每日都在成长。连着南定王都感慨,小丫头长的实在可喜可爱。
虽还算不上是胖乎乎,但与当初的瘦骨嶙峋已是截然不同,胖若两孩。
她清醒的时间也多了些。
甚至还学会了笑。
咧开一口粉粉的牙床,乌润的大眼睛笑的弯起来。
心无旁骛地直冲着你笑。
那一刻,锦鸢都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融化。
院中上下几乎没有人不疼爱她。
赵非荀更是一回院子,就要抱着不肯再给奶娘,若非锦鸢晚上需要好好休息,怕是他都想让小丫头与他们一屋而眠。
在混乱的蓝月国中,这座被特地保护起来的院子,幸福、平静,几乎让人忘记了身处战乱之国。
一个月后,南定王生擒蓝月王。
蓝月国战败,彻底沦为大夏的附属国。
这场战役也终于结束。
大夏将士应押解俘虏蓝月王及皇室宗亲、无数战利品凯旋归京。
锦鸢一行也从小院中搬出,跟随大军抵达沧州暂作休整。
锦鸢才出月子,受不住回京的长途跋涉。
小丫头虽已满月,但因是早产儿,更不能冒一点风险。
她们无法随军回京,决定暂时留在沧州的将军府休养。
锦鸢母女要留下,姚嬷嬷、竹摇一行人肯定要留下,北晖又被拨回锦鸢身边,自然也要留下。
理当赵非荀、南定王两位主帅率领大军凯旋。
可在临行前几日,赵非荀向京城求了旨意,言蓝月初降、人心不稳,北疆虎视眈眈,他担心北疆再度作乱,自请戍守边境,直至朝中派下管辖蓝月之主!
京中回信,竟然也允了?
气得南定王接连几日看见赵非荀都没好脸色。
锦鸢不知大公子这举动意味着什么,也曾担心地询问过一回,大公子只告诉她不用担心,此举对赵家、对他们一家三口并无害。
在大军出发前一夜。
赵非荀外出迟迟未归。
锦鸢也辗转难眠。
她与父亲相认才不过一个月,父女相处时间甚少,她以为自己不会太伤感,可分离在即,她已开始不舍。
门外传来敲门声。
竹摇放下手中的针线,正要起身去开门时,被锦鸢压下,“我去罢。”她笑了下,语气变得温柔,“应当是父亲来看我了。”
锦鸢披上外衣,踏着月色拉开门。
看着站在门外身形依旧高大健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