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着胸口撕裂般的痛,抬手解下大氅,轻轻盖在石榴身上,撑着胳膊试图从地上爬站起来,膝盖以下的小腿却像是被麻痹了,不听使唤,使不出一分力气。

几次跌滑,膝盖狠狠磕在台阶上。

她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北晖快步上前,将锦鸢从地上扶起,他朝内屋内看了眼,声音暗哑着劝道:“我已派人去通知了城羽营、府衙,娘子还是别进去……看了……”

锦鸢抽出自己的手。

眼底一片漆黑。

“锦蝶是我的妹妹。”

“北晖,让开。”

她抬起头,眼底一片血红,脸色白的吓人,眼底平静的更让人心惊。

北晖侧身让开,紧紧跟在锦鸢身后。

屋中,两个炭盆里的无尽炭燃了足足一夜。

热意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扑面。

屋子里一片凌乱,箱笼被掀翻,衣衫杂物扔了一地,茶盏碎裂,梳妆台上的东西被挥扫一空。

床榻之上,锦蝶赤身裸体。

瘦骨嶙峋的身上,也被恶徒留下侵占后的痕迹。

她也睁着眼。

与门外的石榴一样。

含恨而亡,死不瞑目。

锦鸢抬手攥紧胸口的衣襟,心口剧痛难以缓解,她想要哭出声来,想要咒骂出声,想要走上前去,也替锦蝶盖上蔽体的衣物……

她才几岁……

尚未到嫁人的年纪。

她才以为找到了长姐,能活下去……

抬脚那一瞬,口中涌起血腥气。

小腹刺痛,疼到似乎将要她的腹肚从内撕裂而开,疼到她再也撑不住晕厥过去。

“锦娘子”

彻底失去意识前,耳边是北晖惊慌的声音。

还有门外传来竹摇的哭声。

*

王府锦氏屋中。

凌晨时分,小佛堂里仍有木鱼声传来。

一盏被门缝里溜入的寒风吹的晃晃悠悠的油灯,只能照亮墙上菩萨画卷。

锦氏跪在蒲团上,隐匿于黑暗。

她口中快速念着佛经。

手上敲打的动作依然乱了平静。

直到一串熟悉的脚步声进入小佛堂里,卷入一股刺骨的寒意,锦氏手脚冰凉,睁眼看向顶着风雪进来的婆子,她爬站起身,因跪的久了,一时竟起不了身。

婆子弯腰扶起她。

肩上的积雪落下,渗入锦氏的衣领内。

锦氏死死抓紧婆子的手,面庞上一层层浮起来狰狞恐惧之色,嗓音低哑,像是鬼魅之夜从地底传出的声,“如何!按我说的去吩咐做了吗!”

昨夜守在春景园外的人在看见一驾马车回去后,又守了一会儿看见锦娘子身边的侍卫架着一辆马车匆匆出府,不知急着要去哪儿。

便一路悄悄尾随。

看见马车停到一个巷子里,听见侍卫和一个女人说话。

那人本不在意。

直到听到锦蝶二字。

瞬间惊醒过来,捂着嘴巴连滚带爬的回了王府。

婆子忆起侧妃的吩咐,心底涌起些害怕与不忍,但她也知道事已至此,锦蝶姑娘不得不死,哑声答道:“已经得手了,命他们装作入户抢劫的盗贼去行事,事成后他们拿了银子,已经命他们出京城去了。”

锦氏死死盯着婆子,“这一次屋子里没有活口,都死了是吗?!”

婆子面皮抖了一下,“是……确认都死了……”

锦氏才松开婆子的手,紧绷的身子松懈,跌坐回蒲团之上,哪里还有人前一分侧妃的仪态可言,此时此刻的锦氏,只是一个被恐惧折磨了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