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领着锦鸢出去时,冷不防听见南定王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门口站着的那个是锦鸢?”

锦氏猝不及防地偏首,看向锦鸢。

若非烛火昏暗,否则都难以遮掩她眼中的寒色。

锦鸢忽然被叫了名字,只得上前寸许,“回王爷,是锦鸢。”

她不敢靠得太近。

南定王支起胳膊,眼神全然不似方才看锦氏那般冷漠,“可怜的小丫头,不过你也不必太过伤心,非荀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迎娶圣女只是形势所迫,你也当知道的,他定不会因此而忘了你。”说罢,南定王忽然叹一口气,“本王应下蓝月国的和亲要求,也是……为了大夏!”

宽敞空荡的屋中。

南定王的每一个字,她分明都能听清。

可落入她耳中,她却不敢去想明白。

“……圣女?”

南定王这会儿才像是真的醉了,眼神开始迷离,说出口的话愈发有气无力,全然是个喝得烂醉之人,“你…应该见过了吧?昨天出宫的时候,大将军就把她带回园子去了。本王也见了,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啊,啧啧啧,蓝月国的美人就是与大夏不”

“王爷,您喝醉了。”

锦氏察觉锦鸢极力遮掩的异样。

她连忙出声打断,上前扶着他歇下后,又拽着锦鸢出门去。

屋外廊下,夏风阵阵、蝉鸣声声。

可她却面色煞白,浑身冰凉。

锦氏握住她的胳膊,凑近,低声问道:“圣女入府的事……小鸢你…不知?将军没有同你说?”

锦鸢仿若不能思考。

只能分辨锦氏的问话。

她缓缓摇头。

“没有。”

“那……和亲之事,也没有?”

和亲

和亲之事她当然知道。

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她怎会不知?

这一日,它还是来了?

在屋中时,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不能呼吸。可这会儿逐渐清醒过来,连同思绪也一并冷静下来。

甚至,都察觉不到伤心。

反而更像是自沧州起,她沉浸在大公子的宠爱之中,在心底生出的不安,在这一刻总算是应验了。

所有事情都像是有了指向。

蓝月国中,只有忽律一族对大公子体内的余毒有助益,蓝月圣女想必是忽律一族,和亲是为了……替大公子解毒?

昨晚忽律圣女就已进了园子?

所以大公子才没有留宿。

所以早上她才会嗅到那一缕奇异的香气。

那是……解毒才留下的?

为何大公子不告诉她这些?

王爷说忽律圣女美貌异常。

难不成是……

锦鸢摇了下头,轻笑一声。

她才看向眼前双目关切的锦氏,道:“今日多谢姨母款待,时辰不早了,锦鸢先行告辞。”

她屈膝行礼,却不防膝盖旧疾复发,针扎似的疼痛密密麻麻地在膝盖上蔓延,她身子晃了下,被锦氏伸手扶住。

“这会儿也实在太晚了,不如先歇下,明日再回去?”

锦鸢正要摇头拒绝。

“不”

“小鸢。”锦氏忽然语气严肃地唤她一声,“姨母知道你心里难受,姨母也是过来人,当年王爷接二连三带回来侧妃、侍妾时,姨母也像现在你这样,日日伤心落泪,最后将自己的身子都弄坏了,再也怀不上孩子。”

锦氏句句真切,握着锦鸢胳膊的手下滑,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锦鸢的双手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