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子微果然道:“不算喜欢。”

他只着一件单薄的中衣,银发微湿,衣领稍敞,露出小半流畅的锁骨线条,轮廓清晰,发冠也没有白日完整,因此显得有些平易近人。

不如往常清冷。

子微看到桌上的灯盏,这是他前些日子送的纱灯,没想到她一直带在身旁。灯上画着金鲤渔火,红黄交错,笔触细腻,暗含风骨。

是他少时的东西。

子微掩唇清咳,决定还是先聊正事:“你的血并非不够,血液如同药引,只有疏通之效,不是按剂量来算。”

“这件事急不得。”子微把棋子收回盒中,语气很淡,“你有空在外面蹲着,还不如多看看典籍,修灵筑基。”

楚璠哽了一下,以为子微嫌她不够勤奋,挠挠头,辩解道:“其实我有在努力的……”

她把桌子上的小灯笼抱在怀里,手上捻诀,灯笼里的火芯随着动作,一明一暗,忽闪忽现,谱出独特的节奏。

她才入道两天,天赋不高,能控制焰烛,对常人来说,私下里应该算是勤奋了。

楚璠抱紧灯笼,小声道:“我在外面蹲着,也没有耽误修炼的。”

她倒是真心诚意,子微居然在这话里品出了一丝自豪来。

她低垂着睫,发丝自脸侧流淌,在灯光下泛出莹润光泽。子微无端神思飘忽,想到她刚刚缩在墙角的画面。

满目大雪,还有蹲在角落的少女,斗篷逶迤垂地,冻到手指发青,原以为是在受罪,她自个儿竟然还有些自得其乐。

真倔啊。

子微笑了,道:“你居然还有这份心思。”

楚璠瞄他两眼,抿唇笑道:“道长没生气了吧?”

子微抬了抬眉,稍显诧异:“你是认为我在夸赞你吗?”

“啊?”楚璠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啊……”

“当然不是……”子微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想了想道,“腕上伤口莫要沾水,把纱布换下来吧。”

其实可以直接耗费灵力帮她愈合的,可是愈了终究要再划,修复好后隔天就要破开,反反复复地疼,那还不如不帮。

楚璠酝酿了一会儿,点点头,把湿掉的白纱褪下去,露出沾着红丝的伤口。

她的动作不够缓,甚至有些粗暴,还未愈的伤口裂开,迅速流下一股血液,腥香散了满屋。

子微觉得她是故意的。

楚璠确实是故意的。她观察着子微的神色,果然看到他睫毛颤了颤,长眉一压,闭上了眼睛。

道长脊背挺拔如松柏,霜发扑了满身,无一丝凌乱,无一毫尘埃。

只是他的眉头在皱。

这血是有用的,或者说,伤害她是有用的。即便他多次转移渴血的目光,在吸血时压抑自已的呼吸。

他总是在控制自已,而楚璠觉得,这是没有必要的。

她心里藏着别的念头,若道长解封破障好过一些,她的罪恶欲也可以少一点。

子微忍着食血的念头,想着等她收拾完毕,快点把她赶回去。

可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和话语,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空旷的房间里,楚璠的声音低柔,却又清晰:

“我幼时在楚国,见过不少人情冷暖。除了阿兄,我几乎不相信任何人。”她顿了顿,继续道,“其实不瞒您说,一开始在路上听闻您仁德名声在外,我是不太相信的。”

子微觉得那鲜血味儿更加浓了些。

楚璠的声音未停:“现在是真真实实地相信了,并且钦佩。只是我阿兄曾告诉我,人这一辈子,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有些可以放手,有些不能。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是可以自私的。”

子微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