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格外留意每一个落单的人,他能从这些孤独的人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手足无措谨小慎微想融入又怕被拒绝而小心翼翼的自己。
陈海芯也是那个落单的人,那天的游艇上,所有人都有节目,唯独她坐在船舱内,从他的角度看,只能看到她寂寥的背影,他没多犹豫,上前搭讪。
那天的她化着淡妆,穿着裁剪简单的无袖连衣裙,可看到她的第一眼,陆凌眼前一亮。陈海芯长得很“港”,像极了香港某位不知名女明星,脸上五官其实不算特别出色,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应该是嘴唇,是一个饱满的M字形,即便她没在笑,但唇角也是微微上扬的。
那天,他教她游泳,带她去浮潜,两人远离人群,一头扎进海里,陆凌早已经拿了潜水资格证,当她的教练绰绰有余,但她是第一次玩,即便穿了救生衣还是害怕。
“我就在你身后,怕什么?”他打趣道。
“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你是不是太自来熟了?”她微微惊讶。
他看着她笑了笑,对着不远处甲板上点了点头:“你看那边……”
陈海芯望过去,一对热吻中的男女。
“他们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他道。
陈海芯收回目光,眼神戒备。
上岸后,他听到她跟朋友讲话,说的是粤语。
朋友问她:“你同Kevin之前见过咩?好似好熟咁。”
“唔系啊,第一次见。”
“距系咪对你有意思姐?(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陆凌听到她笑着说了句:“痴线。(神经。)”
那天过后的每一次聚会,他没再见过她,直到那天晚上。
外婆离世的消息来得突然,接到母亲电话时他刚睡醒,那头一向冷静自持的母亲头一次带着哭腔跟他说话。母亲再婚后,陆凌一直由外婆带着,老人家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无条件爱着他的人。
“你不用回来,等你从伦敦回来,你外婆都入土了。”母亲收拾好情绪,对他道。
电话挂断后,他久久未能回神,夜幕降临,陷入黑暗中的他躺在沙发上,过了许久,才掏出手机,通讯录列表来回翻了好几次,却找不到一个想约出来说说话的人。
最后,他的手指按下陈海芯的头像,他闭上眼,发现脑子里迅速出现她清晰的脸,距离上回见面已经过去了很久,陆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发了短信:“睡了吗?”
陈海芯答应出来,陆凌起初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你会开游艇,又会开直升机,还会什么?”直升机舱内,她坐在他身旁,问道。
“这些都不难,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她摇头:“这些离我生活太远,学了也用不上。”
两人在半空中俯瞰整座城市,那么多盏灯,却没有一盏是为他留的。那段日子,陆凌刚刚实现财务自由,他的生活正式失去了期盼和追求,他用钞票去换享乐,但欢愉都是片刻的,转瞬即逝,内心的空虚在得知外婆离世后达到峰值。
为什么北欧人民明明是世界上福利最好压力最小的,然而却也是抑郁症患者最多的?不就是因为生活过得太舒适,工作抑或不工作,奋斗抑或不奋斗,都没差别。日子毫无波澜,没有盼头,就是最可怕的。
彼时的陆凌正处于这个状态,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意义何在。
“如果现在坠机,你最想打电话给谁?”他突然问。
意料之中的,她再一次被他吓住。
“我父母吧。”她迟疑地答道,又问:“你呢?”
“没人。”他摇了摇头。
父母都已经再婚各自组织家庭,他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