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声渐行渐远,里屋的程明昱和程亦安已落座。
这间抱厦极大,做内书房用,雕镂的格扇一排,隔出一间碧纱橱,格扇年岁已久雕工却十分精细,在羊角宫灯的映照下?
那些鸟兽兰花栩栩如生。
正北的屏风下?搁着一张四方桌,两?侧各摆一把圈椅,程明昱在左面落座,转身点了一盏银釭往对?面一推,原以?为程亦安会坐在他身侧,不料那孩子?却在对?面的一条长几?前坐下?了。
父女俩之间隔着宽宽一条过道。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窗外的枝叶,衬得抱厦内别样寂静。
廊庑外灯芒如泻,照着雨丝如雾,程亦安看着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慢慢将视线移至程明昱身上。
兴许是为了亲近,不给程亦安任何威压,趁着她出神的空档,程明昱入内褪下?官袍,换了一身常服。
洗旧的茶白长衫,清隽的模样,一双眼静静望着她,带着克制的温情。
程亦安见他正襟危坐,也跟着将腰身挺直。
程明昱发现她调整坐姿忽然意识到?什么,双手拽了又拽,不知该如何安放,堂堂都察院首座,朝廷第一人,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只是他内敛惯了,等闲人窥不出他的心境。
是以?在程亦安眼里,他依旧是那个积威已久,不苟言笑的掌门人。
“接下?来我有些事要问您,望您不要瞒我,好吗?”
还是有些怕他。
父女俩的隔阂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抚平。
程明昱心头钝痛,双手抚在膝头,温和道,“苹苹只管问,爹爹知无不言。”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