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簇拥着北府老祖宗看得正带劲呢,论理长辈不发话,晚辈就不能离席,程亦安只得再略坐一坐,心想实在不成,便让如兰偷偷出去递个讯,让裘青假递陆栩生口讯,道家里有事提前回去也未尝不可。

正思量着,忽然瞧见一面熟的嬷嬷急匆匆沿着角落往她的方向来,那嬷嬷一双眼焦切地望着她,脸色好不难看。

这位嬷嬷就是她父亲程明祐身旁的一位女管事,难不成程明祐出事了。

果不其然,那嬷嬷过来悄悄覆在她耳旁说,

“姑奶奶,您快些去瞧瞧,咱们二老爷在发酒疯呢。”

程亦安一愣,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也无二话,带着丫鬟便往前院来。

今日老祖宗寿宴,程家在京城的各支均来赴宴,哪怕是临近郡县的子侄,只要一日之内赶得到的都来了,前院宴客厅称得上济济一堂,而程明祐今日很罕见地成为了半个主角。

谁叫他一跃成为陆栩生的岳丈呢。

那陆栩生最是护短,在战场上以凌厉铁血著称,有这么一位强悍的女婿,程明祐在京城简直可以横着走。

即便不用巴结奉承,少不得也得拉拢客套几句。

程明祐跟前就没断过人。

那些族兄弟纷纷簇拥在他跟前灌酒,言辞间均是庆贺他成了陆栩生的老丈人,过去那些个瞧不起他的老爷们,今日也罕见在他面前低了头。

程明祐明明出尽风头,可心里却一点都不痛快,甚至憋屈得慌。

他不喜欢,不喜欢这种曲意逢迎,如果可以,他压根不需要程亦安这样的女儿,不需要这等荣华富贵,他要他的芙儿,他要芙儿好好活着。

心情不舒坦,黄汤便不要命地灌,到最后面红耳赤,脑额昏昏胀胀,时不时有人影往他跟前晃,那一张张脸有英俊的,有温和的,也有蟑眉鼠目的,也有深沉诡谲之辈,面孔不一,却无一例外都姓程,

只要姓程,就有可能。

到底是谁?

是谁欺负了他的芙儿,是谁霸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