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管事们大都在府内忙碌,平日熙熙攘攘的树下没几人,程亦安让两个婆子与车夫在角铺候着,舍了他们几角银子买酒吃,自个儿带着如兰往里来,快行至后门处,忽然听见前面一颗树下传来说话声,

“你可知前日四房二姑奶奶的闺房给人烧了?”

“可不是,戒律院都来人问过,后来不知为何,就没了声息。不过,你打听这些作甚?”这位明显是个年长的婆子,嗓音都透着浑厚。

另外那位嫂子冷笑道,

“你不知道吧,这一把火可烧出麻烦来了。”

那婆子闻言心神一凛,“什么麻烦?”

二人坐在树下,往左右一望,不见旁人,浑然不知程亦安主仆就立在树后。

那嫂子悄声道,“四房二太太吓病了,说是夜里闹鬼了,我看不是鬼,是当年的先二太太显灵来了。”

那婆子听了悚然一惊,忙捂住她的嘴,

“我的祖宗诶,你不知道,先头那位二太太的事可是忌讳么?休得再提,省得惹火上身。”

可那嫂子却忽然湿了眼眶,推开她哽咽道,

“你也别怪我多嘴,我当年实在是受了先二太太的恩惠,我虽是灶上的粗使婆子,也有缘见过先二太太,那是神仙一般的美人,心也善良,我不小心折了一只青花瓷茶盏,论理要被发卖出去,是她老人家替我瞒下来,将事儿认了过去,我一直铭记在心,这么多年,我始终耿耿于怀,”

“老嫂子,你说得是什么事呀,能逼得她舍下半岁不到的孩子跳崖自杀....”

第10章 真相

忽然一阵风来,吹得梧桐叶飒飒而落。

云团子遮了日光,令程亦安脑门前如罩阴霾。

她不知自己如何进的程府后门,只觉脚步有些踉跄,脑子里嗡嗡作响,顺着羊肠小道进了府内,只管往僻静处走,走了一段,她又回过眸来。

如兰呆呆跟着她,双目交织着不可置信和对未知的恐惧。

“姑...姑娘。”

看着胆颤的丫鬟,程亦安忽然镇静下来。

她不能乱。

程亦安稍一思忖,示意她凑近,吩咐了几句。

如兰立即明白了程亦安的打算,见她神色丝

毫不乱,心也跟着定下来,深吸一口气道,“诶,奴婢这就去。”

程亦安独自徐徐往四房迈去。

南府内部各房均有围墙做隔,却也开了不少小门以方便通往。

四房就在南府西南面第二家,很快就到了。

查肯定是要查的,只是十七年过去了,人证物证恐早已消失匿迹,将她瞒得这么死,可见对方是下了狠功夫的,倘若悄悄查,保不准打草惊蛇,无迹可寻,且不如敲山震虎,让他们自乱阵脚,届时便容易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

祖母是精明人,等闲撬不开她的嘴。

继母苗氏是一点就着的性子,程亦安决定去找苗氏捅娄子。

程府离城阳侯府近,程家的人早早吊唁回了府,此刻苗氏刚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回到自己院子午歇,忽然听外头丫鬟来报,说是二姑奶奶回来了。

苗氏唬了一跳,趴在窗口往外瞅一眼,果然见程亦安步伐雍容往里行来。

苗氏心头纳罕,却忙在炕上端坐,等着程亦安进来请安。

说到程亦安这继母苗氏,并非显赫人家,相反,比起其余程家妇,她出身很是寒微,二十年前程明祐新中进士,正值先帝挥军北上攻齐,用人之际,程明祐等一批新科士子均被提用要职,程明祐便是运粮官之一,岂料先帝金山堡一役战败自刎,程明祐也负伤逃溃,滚落山崖,恰巧被牧羊女苗氏所救,程明祐见苗氏貌美,便将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