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冷汗滴下,仙姐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答:“相总,我只是想着,毕竟是您花了那么多心血调教出来的,要是就这么废了,有点儿可惜。更何况,李队张局他们也都吃她那一套,这两天一直传信过来想请她上门伺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她扇了自己一巴掌,赔不是道:“您别生气,是我过界了,这宸星里的姑娘,都是您的狗,白凝不听话,死了就死了,再养新的就是。我吩咐下去,让她今晚再多接五十个客人,保准看不到明儿个的太阳!”

拿着白瓷茶盏的手顿了一顿。

他喜怒莫测地问:“谁说让她死了?”

仙姐再不敢言声,跪在他面前一个劲磕头。

这天傍晚,全身看不到一块好皮的白凝被洗刷干净,抬到相辰明的房间。

她奄奄一息着,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步步走近她。

说熟悉,是她十一岁便认识他,这两年更是与他朝夕相对,俨然成了他的心腹。

说陌生,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地看透过他,哪怕一秒。

“小可怜,怎么弄成这样?”他又说出伪善的话来了,就连眼神也是十足的怜悯同情,比真金还真。

可弄成这样,不是出自他的授意么?

白凝几乎想笑了。

她一扯嘴唇,撕裂的嘴角便泛起剧烈的疼痛,只好罢休。

相辰明坐在床边,拿出张大红色的请柬,在她眼前晃了一晃,笑道:“明儿个是我那位好弟弟的大喜之日,阿凝啊,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去观礼?”

在这些炼狱里熬煎的日子里,白凝无数遍推演过相辰明如此对待她的动机。

他当初有多信任她,现在就有多厌恶她。

无论是相乐生一反常态地问他要人,对待她时微妙的态度,还是她自作聪明地为对方解围,处处都透着郎情妾意的非常意味,在相辰明的怀疑与猜忌上添砖加瓦。

她不听话,那就毁了她。

相辰明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可是,她本来就是随水而走的落花,一举一动,都由不得自己。

就算是她什么也没有做,任由金小姐羞辱打压,就真的能获得相辰明的谅解,获得稍微仁慈一些的对待吗?

呵,大概,也是一样的结局吧。

白凝眼观鼻鼻观心,嘶哑着嗓子答:“阿凝已经是残花败柳,跟着您过去,只会丢您的脸。”

相辰明倒不勉强,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

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包白色粉末,均匀倒在平平展展的铝箔上,慢条斯理地卷成香烟状,把白凝抱在怀里,当着她的面点燃,柔声道:“阿凝,身体是不是很痛?我最看不得女人受罪,来,吸一吸这个,保你百病全消。”

无数次见他吸食,白凝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改了主意,不想要她的命,而想用这种方式长长久久地捆住她,折磨她,令她生不如死。

一旦染上了瘾,她这辈子都别想逃开他的手掌心。

可她没有旁的选择。

白凝闭上眼睛,顺从地凑上前,鼻翼翕动,将袅袅上升的白雾吸进鼻腔。

两滴晶莹的珠泪顺着眼角滚落,伤痕累累的女人哀柔凄艳,像被揉烂了的罂粟,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每一滴花汁仍然淬着剧毒。

看似逆来顺受,傲骨却百折不弯。

相辰明恨极了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却又因此越发撂不开手。

这十日,他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他厌恶能够干扰他心性的人,尤其这人,还是一个脏到骨子里的淫贱女人。

杀了她,一切便重归清静,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