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轶披好风衣,戴上帽子,“记住!不管谁进来都不能让对方察觉到我走了,还有除了你们两个·谁都不要信,包括医生!”
--
谈家别院若是不举办宴会,保安和佣人便会撤走大半,只有少部分保安巡逻。
夜深人静,正是打盹的好时候,自然没有人察觉到一道黑影越过红外线和监控,直接翻上二楼。
书房的门推开就闻到一股悠远的檀香,老太太喜檀香,谈老爷子这么多年便也一直用这种香味。
谈屿臣这么多年一直没进来过,仿佛只要一直不走近这间屋子便可以自欺欺人。
屋内陈设从没变化,三面都是落地书架,红木书桌上挂着老爷子最喜欢的紫豪,阳台外还放着摇曳,谈屿臣漆黑的眼瞳一一逡巡而过,尘封的记忆随即拉开道口子。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老爷子耐心教导不足七岁的谈屿臣,“世界不会以人和人为中间,不会因为你身份优渥就给予你更多的生命,也不会因为你的堕落和放荡,就对你弃之不顾,它只是按照自身的规律进行,不偏不倚,无爱无憎。”
“所以我们面对问题的时候,需要找的是规律,而不是被情绪左右。”
才七岁的谈屿臣听得似懂非懂,但不影响他的狂妄。
“外公,你这套理论也不一定完全适用吧,管他情不情绪的,以后我在的地方就是规则。”
“混小子!”
老爷子笑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人收拾你。”
“哎呀爸。”
谈臻推开门进来,“你和这小子聊什么呢,他才跟个冬瓜大,哪听得懂这些。”
“说谁像冬瓜呢?”
谈屿臣正瘫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
谈臻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嘟囔着,“带上你老妈一起,这一关我老是打不过。”
......
书法本的扉页翻开,是老爷子挥斥方遒的几个字。
【谈屿臣】
一笔一划干净利落。
月光落进来一条缝,清晰映照着书法本上的水渍,越来越多,如落雨般颗颗砸在上面。
谈屿臣双腿发软,猛地跪了下去,连同他的脊背都深深压弯下去,所有压抑的痛楚在这一刻剜心挫骨,他面容扭曲地撕裂,绝望嚎哭,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
离开的时候,谈屿臣将手上的草戒摘下来,放在谈臻卧室的珠宝盒里,她从谈屿臣还没出生开始,就喜欢购买各种高珠钻石,说是送给她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
那枚草戒在各色珠宝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他眼睛发红,嘴唇无声动了动。
谈臻一定能够感受到,这是他最爱的女孩子送的东西。
如果真的有在天有灵这回事。
妈,请保她生生世世平安顺遂,连带我的那一份都给她。
下山的时候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车子在盘山路上以一百五十迈的速度往下冲,副驾上放着把枪。
谈屿臣刚打开手机,就跳出一连串的未接和信息,许云乾的信息随之发了过来。
【你爸在山顶别墅。】
葬着谈臻的地方,周从谨十年如一日的居住。
这个男人用深情骗过了所有人!
山风沿着降下的车窗灌进来,吹得男人额前的碎发,他眼眸抬起,血红的眸底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然而车子刚飞速绕过转角,就有一辆车横停在那。
谈屿臣正要飞冲过去,一抹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中间,张开手臂,拿自己当活靶子,不惧地站在那里。
月光皎洁,落进孟九轶湿润的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