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人一路跟着自己想得是这些,韩宁不禁失笑,蹲下身子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当然没问题。”接着,她故作烦恼地想了想,“领航员不仅要告诉驾驶员路况,还得指挥如何到达目的地,可是咱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呢?”
谢镜没有想到这茬,一时间被问住了,茫然地看着韩宁。
上一次是送他们回家,这次无缘无故地,总不能又用送自己回家的理由,一直蹭假粉丝姐姐的车吧?显然谢镜还没有对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无师自通,哥哥被自己要求在数步之外的地方待着不许过来,他求助无门,只得听韩宁安排。
“不着急,你可以构思规划一下,”韩宁有随身带纸笔便条的习惯,她在纸上快速地写好自己的号码,塞进谢镜攥着的小手里,又提醒似的点了点他手腕上的可通话手表,“想好了之后可以打给我。”
构思规划…关于这类词汇,这个年纪的谢镜听到的更多的是想一想,他就这么看着与自己平视的韩宁,心想,假粉丝姐姐没有把他当作小孩子,没有着那些大人脸上那种‘你都不满十岁你什么都不懂’的漫不经心,也没有觉得他年纪尚小就由着他的纵容。除了学校里的女老师,谢镜周围的女性,年长者居多,几乎都是来自左邻右舍,她们疼谢镜,是给块糖,送碗菜的疼,她们不会关注谢镜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一味地投掷着令人退怯排斥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怜悯,对小孩子的想法表面恍然大悟,给予称赞,实际抛掷脑后,并不在乎。可这回,谢镜能在韩宁的眼睛看到认真。
认真,是不是也代表着重视,多罕见啊,足以让这个期待着细腻关怀的孩子迅速地分泌出触碰的渴望。
谢镜如获至宝地捧着那个便签纸,用力点头。
“可是我只有六点半后才有时间,”韩宁继续循循善诱,“你六点半应该已经放学回家了吧?”
小学放学早,她清楚地知道谢镜应该会去上什么培训课或者晚托班。
果然,谢镜摇着头说,“没有,我还得在锦湖区艺术中心上课。”
“锦湖区艺术中心?那里好像离锦湖小学很近。”她故作疑惑。
谢镜飞快地承认了他就在锦湖小学读二年级,他已然忘了上次坐了假粉丝姐姐的车回去之后,哥哥教育他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可是现在,假粉丝姐姐已经不算陌生人了,谢镜说,“我知道你小学是在实验学校上的,和哥哥是一个学校的。”
谢镜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是耳朵一直听着大人的对白,他有些小小的气馁,久负盛名的实验学校和他住的方向是城市的一东一西,一头一尾,他无法和哥哥上同一所学校,他现在也没法和韩宁更贴近一点。
韩宁不否认,但是她跳过了这个话题,“那说好了,我等你联系我,然后我去艺术中心接你,记得征求你哥哥的同意,别让他担心。”
好。
承诺即成。
第0034章 一枕黄粱(1)
上学时,老师有一次讲了一枕黄粱这个成语背后的故事沈既济的《枕中记》,程一对这个传奇故事的设定感到稀奇,什么枕头居然能让人大梦数十年不醒。在他眼里,任何梦都有难以自洽的逻辑问题,他明面上接受了老师官方又通俗易懂的讲解,背地里始终保留了那么一点儿疑惑,结果生活这位老师言传身教,给他上了一课。
程一出生在一个说很标准又不标准的家庭里,标准的原因,和那个时代大多数家庭一样,他们家也是男主外女主内,他与母亲相处的时候更多,一开始,他对父亲的感觉更多是一个迢迢千里外,拎着大包小包的影子,是某天开门后来了个风尘仆仆的高个子宽肩膀男人,母亲说,快叫爸爸,然后他被高高地举起,兴奋地抱着。
逐渐长大后,这个影子在母亲期待的言语中和他所身处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