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上原本还念着少小时的情义,却没想到他如此让人绝望。朝中人人知道,阿耶是一心拥护太子的,辛家及背后的旧臣是太子坚实的后盾,只要能定辛家的罪,那么太子便不攻自破了,假以时日,不愁不能找到破绽,拉他下马。

她隐约有了预感,这回怕是有人故意设下陷阱,想让辛家难以脱身了。

快步赶到前院,门房边上挨着个人影,戴着帷帽,一副避人耳目的样子。

居上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过去,他手忙脚乱撩开了帽上的纱幔,欣喜地唤了声“殊胜”。

快半年未见了,他还是老样子,感情充盈,脑袋空空,眼里满含着热泪,上前一步道:“你受委屈了,什么都别说了,快随我走。”

他上来牵她,被她甩手挣脱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城中还有旧时的幕僚,是他们救我出来的。我知道你与那北地蛮子定亲,不是你的本意,你几次轻生我都知道……都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高存意焦急地说,“今日是凌从训寿诞,城中到处喧闹,不会有人注意我们的。马车就在前面巷子里等着,殊胜,你跟我走吧,我们远走高飞,我也不图什么大计了,只要和你在一起。”

居上听他乱七八糟一顿胡说,就知道有人在他面前吹了风。跟他走,或是起争执,无论如何都是百口莫辩,说不定不远处就埋伏着要拿现形的人,转眼便会蜂拥而至。

居上无奈地看着他,“你受人蒙蔽了,若是在修真坊好好呆着,或许还能保命。”

高存意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不由分说便来拉她,“快走吧,有什么话,过会儿再说。”

门上的柴嬷嬷见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想唤家仆,见小娘子飞快抄起一旁的花盆,重重砸在了高存意头上。

“乓”地一声,花盆碎成了八瓣,高存意应声倒地。

柴嬷嬷吓得目瞪口呆。

不远处巷子拐角处,左威卫中郎将石璞带领一队人马伏守着,估算时间差不多了,预备包抄辛府。

恰在这时,有个穿紫府圆领袍的人,率领十几名金吾卫策马过来,扬起嗓门唤了声“石璞”。

石璞一惊,忙回头看,见那位一脸凶相的雍王到了面前,也没有多余的话,翻身下马,上来搂住了他的脖子,手肘力道之大,简直要把人勒毙。脸上皮笑肉不笑着,好言好语道:“你来,本王有件事,同你商议商议。”

第67章 娘子勇猛。

***

花萼相辉楼中, 圣上的寿宴正办得红火。

与平常宫中设宴不一样,今日是好日子,没有那么多的约束, 梨园啊、教坊啊, 各司各部都有拿手的舞乐献上, 君臣其乐融融,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装扮精美的舞台上,曼妙的乐伎翩翩起舞,最初举杯庆贺过后, 君王和臣僚都可自由行动。观舞也好,作诗也罢,在灯影幢幢的巨大楼阁中穿行, 三五成群侃侃而谈,说到高兴处, 忍不住爽朗大笑。

皇后做为一国之母, 这种场合是需要她露面的,人前举案齐眉的好夫妻, 走下宝座后就有些貌合神离了。皇后的视线从圣上身上调开, 问凌溯:“怎么又不见二郎?今日是阿耶寿诞, 他不来敬贺吗?”

关于凌洄, 他的脾气家里人都知道,即便大历建朝后封了王, 他也更情愿在军中消磨, 很少出现在朝堂上。

像宫中几次大宴, 他或是在城外, 或是前往军中巡营, 以至于圣上见不到他, 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有皇后惦念着,时常抱怨人大了,有了自己的忙处,想见一面都甚难。

凌溯笑了笑,“有件要事亟待处置,二郎出去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