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将花放在季淮的墓前,玫瑰热烈灿烂地怒放着,给肃杀哀戚的墓园增添了一丝生机。谈翊看着照片上季淮生动的眉眼,过了很久才开口说:“我来看你了。”

“对不起。”

他和季淮说了很多很多次对不起,可惜他都听不到了。

很多人都告诉他时间会修复一切,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伤痛都可以通过时间来治愈。与其说是被修复,不如说是被迫习惯。

季淮的死,是无可挽回的事实,所以谈翊就算有再多的悔恨,也只能默默地咽下去,或许余生在这种悔恨中煎熬,也算是对他犯下的错的惩罚。

谈翊对着季淮的墓碑说道:“我打算过些日子领养一个孩子,就在你们福利院里,年纪大一点,太小的我养不了。”

他顿了顿,苦涩地说:“家里有个孩子,还多些人气。”

他实在无法再忍受每天回家后空荡荡的房间。四百多平的豪宅仿佛一座豪华的囚笼,幽禁着他,凝视着他,让他无数次在深夜里辗转难眠。

谈翊有太多话没有地方可说,但即使在季淮的墓前,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倾诉,他沉默着在陵园守了很久,不说话也不动,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才回过神。

“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谈翊说着,转身离开了。

陵园在市郊,这个点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宽阔的六车道马路上只有谈翊黑色的宾利在飞驰。前方笔直的大路延伸到视线尽头,与道路两边晕黄的路灯交叉到一个点,消失于天际。

谈翊降下车窗,夏末的风灌进车里,还带着一丝溽热,但呼啸而至又席卷而去,依旧是令人酣畅。谈翊踩在油门上的右脚微微加了些力道,风声愈发凛冽,犹如实质般刮卷着,扑在谈翊的脸颊上。丢在车窗前的公司大厦的出入证被风吹得来回翻飞,像是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两边景色飞速倒退,夜幕下的行道树影连成一片黑色的云海,路灯的灯杆密集而均匀地向后消失在谈翊的视野里。

谈翊又加了一把油门。

灯杆倒退的速度已经快成了虚影,即便是有减速玻璃,也能鲜明的感受到此时谈翊的车速已经到了一个骇人的数字。如果此时谈翊垂下视线,就能发现仪表盘上的指针指到了一百四,远远超出了限速的八十。

可谈翊却没有停下来,他感到在极致的速度下,整个灵魂都有些飘荡,心脏剧烈而快速的跳动着,肾上腺素急剧分泌,那些压抑着的、隐忍着的痛苦都被挤压到了舌尖,他突然很想大声地吼出来,好将那些压的他喘不过气的负担稍稍倾泻一些。

风声烈烈,宾利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速掠过,原本就照明条件极差的夜间道路上,乍一看如同一道鬼影。

而就在这时,一辆载满了建筑材料的超载货车,从一旁的支路上拐上大路。

深红色的货车在夜幕里宛如一头黑色巨兽,车后斗被砖石材料填的满满当当,甚至在上方堆出了一个山尖,捆着麻绳的防水布盖在上面,也阻挡不了一些碎石块从车斗的缝隙里掉落出来。

司机已经赶了十几个小时的路,困的呵欠连连,过于长的车斗让他无法像普通轿车一样灵活的拐上大路,需要直接开上中间车道。

货车司机横冲直撞惯了,连后视镜都懒得看,直接搂一把方向盘,操纵着大货车开上了路。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钢铁撞击的响声突然在他耳畔爆开,猛烈的冲击力将这个荷载超过十五吨的大家伙都撞击得猛然一晃,往前冲出去好一段路,玻璃碎裂和钢铁刮擦的声音传入耳畔,让司机的瞌睡醒了个十成十。

他手忙脚乱的踩下刹车,降下车窗,试图去观察车祸的情况。刚一把头伸出去,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