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仪注意到他的神情,便知赵宝珠明白了。他看着少?年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心尖一软,到底是?心疼,赶忙缓声劝道:“不过大?人有官身,又多才学,跟我这种人是?大?不相同的,如?此也愁不到哪里去。大?人是?朝廷命官,那叶二不管心里再想?也轻易拿不住您,若是?他意图不轨,大?不了泼着闹一场,到时候看他那宰相的爹还做不做的下去”

善仪还说了许多话,然而赵宝珠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他怔怔地发着愣,长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一转头,便见善仪关切地看着他:

“大?人,您可是?伤心?”

赵宝珠摇了摇头,面色虽还是?白,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来,冲善仪摇了摇头:

“我没事。” 他看着善仪,软声道:“柳兄拿这么?多好话来劝我,待我如?待亲兄弟一般,我很是?感激。”

善仪见状,虽心中存了忧虑,却?算是?勉强放下了点?心来。赵宝珠与他这等?俗人不同,读过书,又明理,心中定是?有数的。只望他不要步了自己的后尘,便一切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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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珠与善仪此次对话,没让任何他人知道。

叶京华这次回州府,似是?被事情绊住了脚,本来说是?一、两日便回来,到了第三日却?还没回。赵宝珠有些担忧,却?也知道他是?在忙前?任知府陈斯之事,有些要紧的公文都在州府衙门上,需得亲自去处理才行。

到了赵宝珠生辰前?一日,也正好是?立冬之时。

因着天气冷,赵宝珠早早得便爬到了榻上去,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屋子?里的炭盆热腾腾地烧着,带着淡淡的香味,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意。

安神香要用完了。

赵宝珠闻着淡淡的香味,在闭眼?睡去之前?想?到。

不知是?否是?安神香放得少?了些的缘故,赵宝珠睡到半夜,竟然忽得醒了过来。

他睡得迷迷糊糊,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先闻到一股冷香。

一只手正抚在他脸上,赵宝珠先抬手握住了那微凉的五指,才挣扎地睁开眼?,模糊地看见一个人影坐在他榻边儿。

“……少?爷,你回来了?”

赵宝珠认出是?叶京华,刚想?坐起来,却?被轻柔地按回去。那只手收回去,妥帖地为他掖了也被角:

“外头冷,别起来。” 叶京华如?琴如?瑟的声音响起,动作见冷香弥漫开来,赵宝珠闻着觉得比往日多了丝冷意,抽出手他的绣面儿外袍上一摸,便沾了一手冷霜。

“外面儿下雪了?” 赵宝珠蹙起眉,打眼?一看,果然见窗外飘雪,登时觉都醒了:“少?爷怎么?连夜就回来了?下这么?大?雪,马摔了可怎么?好?”

叶京华一把抓着他的手就往被窝里塞:“别动,我身上寒气重?。”

赵宝珠被他箍住不能动,嘴里催道:“少?爷快将那外袍脱了,上来暖暖。”

他这般说,叶京华自然没有不应的,将外袍除下,穿着里衣就上了榻。因顾忌着身上的寒气也没去动赵宝珠的被子?,另拿了一床披在身上,接着张开手臂,连人带被子?的将赵宝珠裹在怀里。

炭火噼里啪啦地烧着。赵宝珠被他紧紧抱着,听着叶京华极满足地喟叹一声:“还是?我们这儿舒服。”

赵宝珠听了,耳根红了红,心想?少?爷又说傻话,那州府衙门可大?得很呢,比他这个穷酸衙门好多了。

“少?爷怎得这么?着急,这夜里外面那样黑,若除了岔子?怎么?办?”

叶京华闭着眼?,脸颊贴在他的乌发上蹭了蹭,在他耳边道:“事做完就回来了。” 遂在他背上拍了拍:“好了,快睡吧,明儿给你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