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

这世世代代的油水喝足了,尤氏也飘了。赵宝珠满心冷意,面上却不露分?毫,忽得一伸手,将账册摔到堂下:

“既然本官盖不盖都?是?一样,便找你的贵人去吧!”

他?这话说的极硬,范幺三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脸色几变,最终还?是?弯腰捡起了账册,冷笑道:“只劝大人日后不要后悔!”

他?撂下这狠话,便转身走了出去。阿隆伸着头?看他?走出去老远,才朝门槛外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晦气?!”,然后’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他?转头?往堂上走,本还?有些怕赵宝珠要发火,小心看了看他?的神色,发觉赵宝珠脸上只有冷色,没有怒色,这才敢凑上前去。

“老爷。” 阿隆有点担心地?说:“今天就这样把他?赶出去,尤家怕是?不会罢休,我看老爷这几天还?是?别出门了。”

尤贼手段很脏,他?怕赵宝珠在外头?晃被人敲闷棍。赵宝珠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你看着吧,他?还?得来?。”

阿隆一愣,接着紧张地?’啊’了一声,忧心道:“那怎么办啊?” 他?想?了想?,忽然举起拳头?在空中挥了挥,立目道:“不如我跟陶章陶芮一起将他?打出去!”

赵宝珠好?笑地?看他?一眼,哼一声,红润的唇抿着笑起来?:“哪个用得着你?”

转而他?沉吟半刻,挑起眼看阿隆:“你日前与我说过,现今在城内的那位尤三爷是?个读书人?”

据阿隆所说,尤家现今掌事的是?三兄弟,分?别为大哥尤祯,二哥尤江,三弟尤乾。其中只有尤乾现今在城中,他?亦是?尤家唯一一个读过书的,据说尤家的财粮账务,金银出纳,都?是?这位尤三爷在管。

阿隆点了点头?,道:“是?啊。” 说罢似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嗤笑了一声:“也就他?能大着嘴巴到处说自己是?个读书人,谁不知道他?连秀才功名都?是?捐来?的?我呸!满县谁不知道他?是?个面上附庸风雅,私底下腥的脏的什么都?来?的货色!就他?那几句打油诗,我听着都?觉得臊,也就能跟那些戏子?说说罢了!”

赵宝珠听了这一通,心里顿生一计。只见眸色微微一闪,眼珠转了转,自眼角眉梢流露出一股狡黠风流来?,挑眉看向阿隆道:

“你且看着吧,待他?上门,我自有办法治他?!”

阿隆看着赵宝珠眸光流转的样子?,一时怔住了。心想?这人刚刚冷得像阎王,这会儿又笑起来?,跟只跟偷腥的猫儿似的,那小模样美极了。他?是?真搞不懂自家这位老爷,发起火来?能把人吓死,长相又偏生得这样可人怜,行事一会儿好?一会儿歹的,真叫人心往油锅里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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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珠的话果然不假,不出三日,县衙门果然来了位’贵客’。

来?人为尤家唯一的读书人,多年前考中秀才的尤家三子?,尤乾。

这位尤乾作风自然与那范幺三不同,他?穿一身白衣,手拿玉扇,三两个小厮前呼后拥地?自街上走来?。路上有百姓见着了他?无?不避开,满县城的人都知道这尤乾是个笑面虎,假清高。平日里虽端着那副文人架子?,满脸笑盈盈的,一旦有人得罪了他、或是看不过眼的,转头?便立即告诉他?那两个兄弟,接着便是?家破人亡的戏码。

众人看惯了这种把戏,再不会被他温和的伪装所骗,一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

范幺三一路上都?在不断说赵宝珠的坏话,说这新?上任的县令是?如何如何不知好?歹,黄口小儿,空口白牙地?就将他?们?尤家满门骂了个遍,说话间正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