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窑的工作,既是体力活,也很枯燥。哪怕退伍,周正做事仍保持着军人的作风,一丝不苟,严谨认真。正因如此,整条三宝街的人都格外信赖他。
随着温度表温度攀升,他打开洞口看窑内烧制情况,再监测旁边温度器上温度变化,等温度攀到一千三百多度后,他才关上洞口。
跟张师傅说了两句后,又到前坪跟画胚的老叔老姨沟通。这几次的烧制的瓷器,大多都是他这次在非遗活动上拿回来的定单。
看他工作,令仪心头涨的满满。
怎么办?她很舍不得他。如果她坏一点,就应该把他给骗走。令仪知道如果她说让他跟她走,他纠结一下或许会答应的。
只是黄慎跟她说过,过去很多年,窑口的经济效益很不好。年轻人不爱在窑口工作,一来这活枯燥且脏累,二来跟老一辈沟通费劲困难;最重要的还是外销不好,品牌一直打不出去。
他回来后,先是花了大量时间跟老叔老姨们沟通,让他们调整作品,渐渐他们的作品也都爱交给他来烧。
年轻的陶艺师回来创业,他帮着张罗,拿政府补贴,争取各种展会的展位,拿到外销定单机会。
不过一年时间,几个窑口被盘活了,汪琢的国家非遗,黄慎的省非遗,都是在他的奔走拿下来的,江城的陶瓷品牌也渐渐打开。
“好了,可以走了。”周正过来。
“嗯。”令仪跟张师傅他们打了个招呼,两人往外走。
“周老板和令仪感情还挺好”
“还真是,你之前还说令仪在这儿呆不久,他们迟早得散”
“看走眼了呗。”
尽管老叔老姨们聊天声音很低,还是让他们听到了。
令仪看了他一眼。
他握住她的手,神色平淡:“我得回去洗个澡,身上全是灰。”
“我来开车吧。”令仪走到小卡的驾驶座旁。
周正没意见,他几乎一夜没睡,又忙了一天有些累,将钥匙给她,坐上副驾闭目养神。
令仪开车技术还可以,很平稳。
一路两人无话,周正像是睡着了,头靠着椅背,呼吸很稳。
令仪不时看他,他眼角下微微泛青,是昨晚也没睡好吗?
等车子停下来,她想着要不让他多睡会儿,没想车子停下他睁开眼。
“到了。”
“嗯。”
两人下车,令仪刚锁上车,就见周正在前头等她,对她伸出手,她立即过去跟他握住。
洗完澡,周正换了件灰色的圆领衫,依然是黑色的长裤,头发微湿。
令仪盘腿坐在沙发上,正看着他。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带着无辜,愧疚,不舍
“……”
“周正,你过来。”她对他伸出手。
他过去,刚坐下来,她撑起身体搂住他的脖子:“你还生气吗?”
“……”他没回答,手臂却搂住她的腰。
“我有点自私,我就想以后咱们分开了,你想起宋令仪的时候,全是美好的记忆。”她想在最后几天,跟他好好过。
“你就不怕记忆过于美好,我会很难进入下一段感情。”他说。
令仪心口微堵:“你这么快就打算进入下一段感情?”
“谁知道,生活总要继续。”周正说时,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她。
果然还在生气,都知道要气她了,而她真的有被气到。那个画面,仅稍稍描绘一下,她就不太痛快。她松开他的脖子,却被他扣紧腰在他怀里。
“你想过我为什么生气?”他再问。
“……”当然是因为她说离婚。
“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提出离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