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过?后?,徐念念继续为生了龙缠腰的老太太调理身子,龙缠腰头尾失去长势,中间肿囊呈红斑状,慢慢消散,老太太身体好转,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但仍需要?按时针灸和长久用药以调理身体,断绝复发可能并修复之前的亏空。
因为担心其?它医馆药材不?新鲜,常木山宁愿多走几里路来惠民医馆买药,惠民医馆有了一笔长足的收入。
这已经足够令徐念念高兴,不?想之后?的事,更?是如?同做美梦一般。
莫约是常木山在交际闲谈时提过?这桩事,惠民医馆逐渐开始有人气,几乎都是官员找来,他们家中女眷生病,男医看诊隔了门纱,有诸多不?便,疗效总归不?太理想,便想请徐念念上门为女眷看诊。
徐念念欣然应允,她每为一个女人治疗过?后?,都会在《女医手?札》中记下病例。
男人与?女人虽然都是人,但身体上有阴阳之分,还有其?余一些差异,如?今学习医术所能见的医书包括针灸铜人,都是以弱冠男人为样板,徐念念为妇人调理身子时,就发现如?果相应较少些许药方两重,疗效会更?好,这些她都写进《女医手?札》内,当?然,还有许多尚待考证、求真之处,她空闲下来便会与?明空在一起讨论。
这日,徐念念去内城看诊,途径东长安街,她掮药箱刻意绕远避过?有尚书府的那段路,距离春假已过?一月,至仲春时节,赵荆都没再来找过?她。
赵荆究竟是忙碌还是有意冷她亦或是变了心,徐念念不?得而知,但她就是变扭的不?想再去找赵荆。
在徐念念上门看诊的那座府邸后?院,住着?许多家主的妻妾女眷,她们锦衣玉食,无需为生计操劳,可大多时候也只能在后?花园里转转,或是坐在院中绣女红,名?为美妾,其?实与?囚徒无异。
徐念念是为一个正得宠的妾室看诊,妾室年轻貌美,却心脾两虚、肝郁化火,全然是因伤了情?志导致的病,妾室求家主找来徐念念,与?徐念念诉说许多,徐念念心中清楚,只要?妾室呆在这座府邸里,此病便无解法,她如?实告知妾室,并劝解许久,最后?言道:“我只能对症下药,而药难根心病。”
夜半三更?时,徐念念睡不?着?,屋檐雨滴连成线,春雨淅淅沥沥,她点起灯,拉开木柜,里面有好些样式的布料,各种颜色质地的绣线排列整齐,绣盒摆在最深处,打开来除了绣针外,还有一个紫色荷包,荷包比她手?掌大一些,暗紫色纱缎,摸起来又有质感?又矜贵好看,重要?的是,那个人的朝服是紫色的,暗紫色荷包会很衬他,她在上面绣了一只黑色飞鸟和一条蓝色小鱼,没有天也没有水,就在纱缎中央交汇在一起,自下而上看,飞鸟好似围着?小鱼打转,自上而下看,则是小鱼像围着?飞鸟游动,这个荷包自从绣好就被藏在绣盒里,没见过?天日,徐念念还给?木柜添了把锁,平时连玄猫都不?让进。
徐念念看了一会儿荷包后?,把它放回原处,为自己切了一脉,又单独按太溪穴诊脉,脉虚弱,细,看舌淡,苔尖隐有细纹,她肺气不?足,心血虚亏,亦指向?情?志病的病症。
徐念念坐在铜镜前,忽然觉得好笑,白?日里她还好意思开解妾室,实在是五十步笑百步。
她翻阅过?不?知多少遍《素问》,内写情?志为“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后?又说“怒伤肝,悲胜怒;喜伤心,恐胜喜;思伤脾,怒胜思;忧伤肺,喜胜忧;恐伤肾,思胜恐”。
徐念念想,或许她该找赵荆大吵一架,彻底得个结果,就不?会有情?志病了。
她低头给?自己写药方,烛火将她的倩影倒映在窗桕麻纸上,明空起夜看到?了,撩开她门帘,一脸倦:“你还不?睡啊,明日去拉药材可是体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