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念睡了一宿,又吃饱了,精神头足,她坐在竹筏上,环抱双腿,小小一团,赵荆躺在她隔壁,山高水长,眼光所及是望不尽的绿,徐念念不知竹筏最终飘去哪儿。
竹筏在水波流动间前行,春风拂过徐念念细碎短发,她幸运的从逃亡中活下来了,但想到以后,又是一片茫然,好一会儿,她下巴枕在膝头,似是自言自语:“赵郎,你还醒着吗?”
赵荆踢了下脚,以示回答。
徐念念扭头,赵荆正看着她,她说的话没来由:“我觉得我们挺般配的。”
赵荆:“般配在哪,你跟太监配?”
徐念念轻咬住唇,不知为何,出于一种隐秘的私心,当下她没有向赵荆道明自己的出身,她是一个商人府邸里长大的妾生女,她手指摸摸被风吹起的短发,说:“般配在我长得还行,你长得也不差,跟你过日子,至少吃得下饭。”
赵荆目光一抬:“你还跟哪个长得不行的吃过饭呐?”
徐念念说的是她原本及笈后要嫁的那位老商贾,他大腹便便,体态佝偻,目光浑浊,府上美人跟葡萄串似的,根本数不完,他每回来,都要采摘不同的葡萄,她虽未曾与他吃过饭,但她在徐泾的宴会上看过他的模样,她光是想到心中就一片恶寒。
相比起那位老商贾,赵荆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俊朗神仙,虽然这个神仙是太监,而且脾气差,但她都不介意。因为,她也没有好的出身,他愿意在她落难时保护她,他们以后或许可以一块过日子。她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操持家事。
赵荆见她不语,说:“哟,还真有啊?”
徐念念一噎,说:“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要老问东问西。”
赵荆:“嘿,您还真是人小脾气大。”
之后赵荆又逗了徐念念几句,徐念念都拒绝回复,她小心的躺下来,眼目向天,赵荆用脚踢她,说:“你咋还不理人?”
徐念念如一只圆嘟嘟的刺猬将自己团成团,默默生闷气。
赵荆看了一会儿,在竹筏即将随溪流拐弯颠簸之时,伸腿灵活一勾那只大刺猬。
徐念念登时觉得天旋地转,屁股下竹筏晃荡不稳,她惊叫一声,人仰摔在竹筏上,半个肩膀都压在赵荆受伤的胳膊上,赵荆脸色一下就白了,疼到鬓角的筋都跳着浮于皮面。
徐念念赶忙挪动身体,动作间她手在赵荆胸膛上撑了一下,赵荆剧烈咳嗽起来,连带着全身骨头都在痛,他如今这副身子着实孱弱,只剩一个装腔作势的躯体了。
徐念念跪坐好,幽幽望着赵荆狼狈模样。
好一会儿,赵荆才平复下来,他哑着声儿说:“我要被你弄死了。”
徐念念:“活该,恶人有恶报。”
叫他老拿她取乐。
赵荆自知理亏,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他为何老要去撩拨她,女子毕竟与军营里那些男子不同,她看上去显然更娇贵,也经不得逗弄,他顿顿,问:“理我了,是消气了?”
徐念念哼一声,轻手轻脚在他身边侧躺下,仔细的没碰到他胳膊,她合眼前像是在安排自己,又像是在告知赵荆,她说:“我睡一会儿,睡醒就不气了。”
在她身后,赵荆心好似被木枝挠了一下,那种变化太细腻,他粗枝大叶,说出上来是什么感受。
......
徐念念醒来时,鼻子发痒,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她摸了下脸,带下许多粉白的花瓣。
那些花瓣带着清幽的香气,徐念念看了一圈,周围是一片桃花林,如今是桃月,正值桃花盛开的时节,竹筏乘着溪流驶在桃花林里,原本澄澈明净的溪水上落了许多桃花,他们好像漂浮在桃花河上,徐念念甚至看到有小鹿在桃花林间跳跃。
徐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