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在了陈落落死后的第二天。

「萧洲白，下辈子我不要再遇见你了。」她是在我怀里咽气的。

朕猛地吐出一口血。

也好，下辈子别再见面了，是朕对不起你，困了你一生。

朕在高位上又孤独地守了二十年。

后得遇一南洋僧人，朕许他皇寺百数，他允朕千金一愿。

朕为皇帝，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愿望呢？

是了，朕有一愿。

惟愿故人再世安好，岁岁犹如岁岁平安。

重生篇

雨淅沥下起来的时候，钟府便也挂好了白幡。

钟家的庶女死了，死于一场风寒，死时值及笄，尚风华。

沈小将军是在三日后回来的，不眠不休跑死了两匹马，出殡那日直挺挺栽在了棺木前。

「九思哥哥，你先进府休息一下好不好，岁岁她已经走了，你要爱惜身体啊……」

「岁岁是怎么走的？我去北境时她还好好的，怎么不到一月就得病去了？」

「钟念宁，你欺负她了？」

他躲过钟念宁的搀扶，猩红着眼盯着她。

「沈镜之，我是骄纵，我是不讲理，可别把这样龌龊的事情往我身上扣。」钟念宁若无其事收回手，转身望向一边，头颅仍是高傲扬起，可她未望向沈镜之的眼神里，透露出无边落寞。

「抱歉，是我过激了，但这件事我不会就此揭过的，希望你最好是清白的。」

「你查清楚？沈镜之，你跟她钟岁宁有什么关系呐，她也值得你……」

「她是我年后就要娶回家的妻子！」

「你说我跟她什么关系？」沈镜之忽然笑了，「三茶六礼，明媒正娶，沈氏子沈镜之唯一的妻。」

「这样够吗？」

坚定的声音落地，带有少年炽热的决绝。

钟念宁未说完的半句话就这样卡在了嗓子里，她忽然就红了眼眶。

三茶六礼，明媒正娶，那她算什么呢？

一、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钟家的白幡已经挂了半个月了。

瞧着铜镜里的模样，我竟生出一丝恍惚。

钟家女钟岁宁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郊外的一名孤女。

而这孤女竟与我有九分像。

但更准确地说，现在的我也不是刚刚死去的十五岁的钟岁宁。

正安九年逝世的钟岁宁，重新回到了景元三十五年，沈镜之说要娶我的那年。

也是我嫁进东宫的前一年。

就像是一场梦，在上一世的梦里，我的九思死在了北境，而我被迫替钟念宁嫁给了太子萧洲白，然后丧子、丧友、丧命。

我最珍惜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而我只能孤独又清醒地在宫里熬到生命终结。

那属实是一段黑暗的日子。

可我回来了。

这一世，钟家女钟岁宁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强迫她进宫了。

现在只有孤女岁岁，她不再需要任何责任枷锁，她只想迫切见到一个人，一个很久很久没有见面的故人。

「劳烦通报沈小将军一声，就说岁岁想要见他。」

驻足府外等待的过程，我有些期待，但又掺杂着紧张，我捏着衣角心砰砰砰跳着。

「岁岁？」

一道惊疑而又掺杂喜悦的声音响起。

双眼泛起涟漪，模糊间只见一白衣少年朝我而来，他逆着光，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深深浅浅看不清楚，可我知晓那就是他，我的沈镜之。

闭着眼被他狠狠带进怀里，感受着少年炽热的胸膛与真挚的心跳。

「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