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霍景恒站了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高南柔去换了身衣裳,一进书房便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压迫力。

她缩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说错一句话舌头就没了。

霍渊坐在太师椅上写着什么,充耳不闻,连头都没抬。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更不敢乱动,又静默了半个时辰。

高南柔是跪着的,书房大理石冰凉坚硬,加之害怕,她的膝盖都快跪肿了,早知道这么倒霉就多套几层裤袜了。

眼见柔儿快要跪不住,霍景恒终于忍无可忍,开口道:

“皇叔,如果是沈初梨那个女人跟您说了柔儿坏话,您才为她出气,大可不必。我今日来,便是接她回宫的。”

啪!

朱笔被重重撂在桌上,霍渊缓缓抬头,仍旧没开口,目光却看向了黑暗中的某处。

沙沙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虽然还没看见是什么,却莫名听得人毛骨悚然。

霍景恒不觉一激灵,“这是什么声音......”

高南柔跟着看去,随即瞳孔一颤,下一瞬哭嚎着爬向霍景恒,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蛇!数不清的毒蛇!

霍景恒一愣,下意识便将高南柔护在身后,转头看向霍渊。

“皇叔,您什么意思?”

霍渊盯着浑身发颤的女人,凉凉勾唇,“马场,她不就是这样对阿梨的?”

霍景恒不可置信看向高南柔。

见她沉默,心中便有了答案,随即开口求情:

“柔儿也是一时糊涂,她心思不坏,求皇叔饶她一命!”

“饶她一命,可以。”

霍渊大手一挥,面前的纸飘飘扬扬落在两人面前。

“和离书,按印。”

霍景恒弯腰捡起,看着上面龙飞凤舞几行大字

“太子霍景恒,为东宫之主,蒙父皇母后赐婚,与太子妃沈初梨结为夫妻,于今三载矣。

太子妃温婉贤淑,端良秀雅,事上恭敬,处下宽和,未曾有半分差池。

然孤性愚莽,情迁他人,德不配位,致使夫妻情谊渐疏,此皆孤之过。

今太子妃欲求离去,以全余生之安,孤亦深知不可强求,特以黄金万两,丝绸三千匹,金箔玉器数百樽,愿尽付太子妃以养身之姿,一应细软首饰,皆归太子妃所有。

自和离之日起,太子妃另嫁,再无瓜葛。”

霍景恒又反复看了两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情迁他人?德不配位?皆他之过?

这哪里是和离书?

简直是给他下罪己诏!

“皇叔,这什么意思?”

“眼睛瞎了?”

霍渊语气慢条斯理,却听得霍景恒心凉了半截。

“霍景恒,当初是你答应娶阿梨,本王才扶你上位。”

“如今,是阿梨主动同你和离,你仍可以是太子。”

“至于对皇室和百姓的交代。”他微眯眼看向高南柔,“你担,还是她,自己选。”

高南柔听到自己的名字,浑身剧烈一颤。

然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摄政王轻描淡写丢出的两个选项...

晋律有规,凡破人家庭、介入他室者,当遭万人唾弃,游街示众也。

所谓交代,不过是被人指着鼻子臭骂。

她挨骂,还是太子挨骂。

还用选吗?

可本来挨骂的人是沈初梨,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她挨骂?凭什么她替人背黑锅?

高南柔是一万个不情愿,正想着有没有拒绝的机会时,鼻尖忽地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