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乔楚芯大方承认。“家父说过,若是遇上小儿发热,便用温水擦拭身子。酒精容易伤及幼儿肌肤。”
“算你有几分见识,不是在逞能。”江先生轻哼一声。“这小丫头只是发烧罢了。备纸笔。我说,你来写。”
秋茴气绝!哪来的无名小卒敢对她家女郎这般说话!乔楚芯的目光落在江先生的手上,止住了秋茴,让她去隔壁房间里取来纸笔。
“江先生请说。”
“双花二两,连翘一两,桑叶一两,菊花半两,荆芥半两……”江先生开口噼里啪啦地罗列十多种药材,乔楚芯如同一个小药童一样,疾笔奋书。“……甘草半两。”
“可是这些药材?”乔楚芯重复了一遍,得那江先生颔首,才把药方交给秋茴。“秋茴,麻烦你等药铺开了,到铺子里去抓药。”
“这么多?”秋茴咋舌。从前她在侯府带手下发烧的小丫头去看顾郎中的时候,好像只开了几样药材呀?
不由得怀疑地看着那江先生。
“稚子身体娇弱,自是需要些其他的药物来中和滋补。不过你若是心疼银两,便只取甘草与桑叶各个半两也行。”他冷硬地说道。
这江先生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蛮横毒舌!
“你哎,是郎君?”秋茴刚要怼回去,却瞥见一人影出现在门口。
赫然是昨日夜行,归家更衣后寻来的赵承煜。一夜未眠,赵承煜仍然神采奕奕,英姿勃发。看起来与平常无二。
那江先生略微抬头,顿了顿,很快便对刚到来的赵承煜失了兴趣。
“表兄?你怎么来了?”乔楚芯困惑地问道。
“听闻娘子天未亮便来育婴堂帮衬,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是否能帮上忙。”在丹阳县,赵承煜维系着和煦如光,谦谦君子的人设。他见那把自己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江先生,笑着问道:
“这位是?”
“这位是住在杜郎中隔壁的江先生。杜郎中今早有事,便托江先生代为走一趟!”吴婶子连忙介绍道。
赵承煜看了那江先生好一会,才道:
“原是江先生。失敬。”
江先生不言不语,场面冷了下来。
“江先生的医术可高明了。卖豆腐的王大娘中风的时候,幸好有江先生在场,否则怕是下半辈子要瘫痪在床上了……”吴婶子滔滔不绝地夸赞道。
“药方我已经留下。若无他事,我先走了。”江先生蓦然插话,起身。
“江先生是否有何要事在身?”赵承煜问道。
那始终没让人看清面容的江先生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郎君莫要见怪,江先生面冷心热,他对谁都是这样,并非针对任何人……”吴婶子解释道。
“无碍。不知江先生是否是丹阳县本地人?”赵承煜问道。
“这我不清楚。只知道每年这个时候,江先生都会回来住上一段时日,说是为故人扫墓。”吴婶子答道。
赵承煜闻言,眉眼舒展开来。
“多谢吴婶子解惑。”他彬彬有礼道。
又陪着吴婶子坐谈一阵子,等秋茴抓药归来,赵承煜与乔楚芯便返家。
“表兄似乎对那江先生颇感兴趣?”乔楚芯问道。
赵承煜换了居家常服,兴味问道:“娘子想知道?”
“你愿意说便说,不说便罢了。”她淡定答道。
可真是长进了许多。
“来前,我听姬先生言道,江医仙每逢清明时节便会到扬州走一趟。”赵承煜并不隐瞒。
然而扬州这么大,他也没抱希望。如今看来,‘缘’之一字,委实极妙。
赵玄翊那厮,果真是天不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