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气候实在恶劣。

她一路走来也觉很累,但在风啸死气纠缠的影响下,只觉莫名有种随时要与此地一同毁灭的心慌。

她警惕地环顾四望,目之所及除了荒凉大地与天穹,什么也没有。

哦,还有剑影。

忽的,她看见剑影上的囚锁在颤动。原本于半空中消匿无形的囚锁,在颤动中渐渐显形,囚锁另一端,竟是系于徐离陵手足之上。

莺然难掩心焦地盯着徐离陵。

却见他毫无反应。

唯有缓缓蹙起的眉头,代表了他此刻正在经历着什么。

莺然时刻留心他与剑阵。

徐离陵一直稳坐如山。

若非剑阵与囚锁反应越来激烈,全然看不出他此刻煎熬。

莺然握紧他的手。

半晌,剑阵渐渐平息,囚锁也再度隐匿。

莺然稍松了口气,眉宇之间满是担忧:“你还好吗?”

徐离陵不答,忽的睁开眼看她,眼中竟满是冷意,手掌瞬间反握,似要拧断她的手骨。

仿佛,不认得她。

随后又似想起什么,恢复平静,再度闭上眼。

莺然终于明了:他看着正常。

实则,很不对劲。

莺然知道无法问他太多问题,只问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徐离陵:“我的夫人,秦莺然。”

莺然安慰自己,还记得她、认得出她就好。

他继续静坐。

莺然闲得没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他看着倒是干净,但衣袍松垮、衣摆有几处残破,长发散乱。

和她在魂识里见到的,大战之前还去沐浴的徐离陵截然不同。

便是她初识他,他虽也披散着长发,但那时他衣袍随性而整洁、黑发瞧着柔顺得很,显然也是会打理的。

他有洁癖,所习礼教又讲究正衣冠,若非情况特殊,绝不会放任自己如斯模样。

莺然轻叹,从随身的小佩囊里拿出手帕,为他擦了擦脸和手。

不脏,很干净,就是意思意思。

而后又拿出小梳子,绕到他身后,为他梳发。

这些是她平日里临时用的,这会儿倒给他用上了。

莺然边为他梳发边道:“我与你说话,你若抽不出空,不必回我……过段时间,我想办法出去,给你带些东西再来找你。”

她想:以他如今表现出的状况,一时半会儿,他是很难出去了。

但没关系,她找到他了,可以来看他,来陪他。

莺然笑起来,为他梳好了发,扯下自己发间的粉绿发带,为他将长发束起。

之后好似累坏了般,手搭在他肩头,趴在他背上闭上眼睛。

忽的,她感到他摸了摸她的手背。

她下巴抵在他肩头,转脸对他笑:“怎的呢?”

他不说话。

莺然不懂他的意思,想了想,亲亲他的脸,拥着他,用自己的身子撑着他,好叫他也休息休息。

这儿什么也没有,没有可欣赏的风景、更没有好玩的。

但莺然不觉无趣,就这样陪着他。

直到他忽然开口:“你该出去了。”

莺然:“那你……”

徐离陵:“圣魔之灵已不存于世。”

他独自在此,不会有事。

莺然稍安心,又道:“可你为何……”

仍是魔的模样?

不用她说完,徐离陵便懂她:“我是圣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