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曾经做错了事,你知晓了,你就觉得你是对的是不是!我告诉你,若你不是徐离城出生,你连做圣魔容器、为苍生牺牲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生下你,我就该直接将你丢进地牢里!到了你十五岁,直接将你杀了。也好过你在外面野了心!若非天霄、神帝仁慈,若非你还算有几分价值,你连十五年的逍遥快活都没有!”

“你算什么东西!你为什么叫徐离陵,你不知道吗!你根本就是个天生的魔种、孽障!你怎么忍心杀了麟光,你怎么忍心活活吃了他,叫他尸骨无存!”

“你好自私,你好狠毒!你根本就是个畜生!我们能为了苍生舍弃自己的孩子,可你却只顾你自己!你怎么能杀了麟光!你怎么能啊!”

徐离潇骂着骂着,嘶声哭喊。

徐离鸿试图捂住她的嘴,可她挣扎得太厉害,捂嘴便制不住她。

他只得尽量快些将徐离潇拖走。

徐离潇大哭:“你杀了我,你吃了我吧!”

徐离陵望着他们,一言不发。

在他们出殿后,他像学生请教师长般,问了一句:“为了维护玄道,可以不择手段。但维护其他道,就该被不分青红皂白地屠杀、被残虐、被欺压,皆是活该?”

他说的是魔道,问的是他自己。

徐离潇又哭又笑,指着他对徐离鸿道:“你看他,竟为魔道说话,果真是个孽障。”

徐离陵也笑起来,不再说话,直至徐离潇和徐离鸿消失在雨幕里。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开始在阶梯上来来回回地走着。

莺然跟着他,数着他的来回。

走到第九遍时,他突然一声不吭地掌运极招,殿中刀剑随法而动,将神殿砍得支离破碎。

那些尸骨在刀剑纷乱、魔功暴走间化作飞灰。

他一路往上,一路肆虐,所至之处,尽皆毁灭。

直至走到第八层,玉璧神殿崩塌间,耳坠上玉珠崩碎流苏散,祓魔咒印顷刻间爬满他全身。

他终于脱了力,倒下。

莺然在他身边蹲下,像轻抚小猫般,轻轻地摸着他的头。

她触碰不到他。

但总想做些什么。

因为突然有些难过。

她就这样陪着他,直至他醒来。

神殿被毁,灵光不再。

徐离陵从残破高楼里走下。

满地尸体已不见,但还剩下上仙的天灵骨。

他捡起。

外边的雨停了,他走入泥泞的草地中。

就这样一直向东,走啊,走啊。

天下了雨,他便在雨中走。

天黑了,他便在夜里走。

他漫无目的地一直走,仿佛要走到天涯海角。

莺然一直跟着他,早已意识到不对劲。

倘若这是往昔之影,她不可能跟他跟出这么远。

她陪他走出了洞府、走出了草原、走出了树林……走入了城镇。

他隐匿了魔气,披着斗篷,以兜帽遮掩着面容,也不动武,向路过的人讲述着圣魔之灵的故事。

但所有人瞪着眼睛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哪里来的疯子,在此胡言乱语!”

“邪魔歪道竟敢对玄门大道不敬,便是杀了你也不为过!”

……

所有不愿相信的、对他动武的。

来一个,他杀一个。

然后,继续讲述着。

直到城中所有人都避开他,玄修都来围剿他,所有人都在逃命。

没人再听他说,也没有人信他一个字。

他把他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