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然也没问。

肉烤好了,徐离陵拿出碗碟,切好给她吃。因是灵物,徐离陵不能吃,便只她自己吃。

关熠注视着徐离陵,隔着火光,沉默良久,恍然明悟了什么。

他想起幼时,听闻莺然被罚跪在书房,他偷偷跑去找她。

那是他第一次闯进秦焕的书房,第一次发现,原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先生,竟然在书房的桌案上置了一把长剑。

他惊讶地问莺然:“先生竟还是名剑客?”

莺然道:“不是。”

他不解:“那先生为何供把剑在这儿?”

莺然道:“我问过我爹,他说,剑是古今之圣,是器中君子,人神皆崇之。我想,对他来说,这大概是他清高自傲,自恃品德的象征吧。他有时见客,还会特意佩剑呢。”

他那会儿顿时起了坏心,提议:“那我们把剑扔了,气气他!谁叫他罚你!”

莺然却忙道:“不行,作弄也要底线。我爹自恃君子之身,你扔了他的剑,对他来说,和践踏他的尊严没区别了。”

那会儿他尚年幼,不懂为何扔把剑会那么严重。

但那是他对剑的认知的开端,也是他后来成为剑修的冥冥之由。

练剑数年,他逐渐懂得了秦焕对剑之寓意的看重。

非是重剑,而是重心中之道。

而如今,关熠也由此,懂得了徐离陵弃剑的缘由。

徐离陵虽为魔,却明殉道之心。

在成魔之前,他一定是个风骨清傲之人。

若道心蒙尘,他宁愿再不碰剑。

等等……

当年徐离陵因道心蒙尘而弃剑,那他今时今日为何又要重新找回剑?

关熠盯着正与徐离陵耳语的莺然,眸色一凝,对莺然道:“莺莺,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莺然疑惑,见关熠严肃,想他有要紧事,同徐离陵说了声,随关熠离开。

待走远,关熠还特意布下个隔音结界。

他太过正式,弄得莺然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关熠:“莺莺,我们别让妹夫拿到森罗剑匣,好不好?”

莺然一愣,问:“可是赵衔月对你说过什么?”

关熠疑惑:“说什么?”

莺然心道原来没说徐离陵拿到森罗剑匣可能灭世之事吗?

她没回答,问:“你怎的突然这样说?”

关熠斟酌片刻,肃重道:“莺莺,你不问他为何弃剑,我想你是懂他的。你既懂他,有没有想过,他这样的人,如今,是以怎样的心态去取回森罗剑匣的呢?”

“你当知道,倘若他仍是从前那个弃剑的徐离陵,他根本不会愿意碰剑。他愿再次握剑,就说明他重新找到了他的道。”

莺然:“所以?”

关熠:“我担心,待他取了剑,他就会离开你。”

莺然默了默,莞尔:“那又如何呢?”

关熠愣住。

她注视着他,还是那样的坚定,一双眼眸分外温和:“你不是说过吗?像我这样的人,不管和谁在一起,都会过得很幸福。”

关熠愣住,良久,霍然一笑:“你听到了?”

莺然笑:“那天晚上你说话声音那么大,我当然听得见。”

徐离陵也听到了。

那会儿她还对徐离陵说,“听到没,没有我,你连媳妇儿都娶不上。”

徐离陵懒懒地应她:“是,谢秦姑娘纡尊降贵。”

此刻关熠闻言一笑,笑着笑着,轻叹:“既然你心中有数,那我就不多话了。”

莺然点点头,和关熠一起回驻扎的营地去。

走在明月星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