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徐离城主大怒,城主夫人怨恨至极。他们想尽办法抓捕徐离陵,可吃了徐离泽后的徐离陵越发清醒冷静,越发难抓。”

“直到,徐离城主及其夫人改变了计划,声称不怪他,以父母亲情诱骗他回城。这一次,他回了。”

莺然难以置信:“他再一次信了他的父母?”

赵衔月那会儿也这么问,但,她二师兄道:“不,他不信,他也从不渴望这份本就陌生的亲情。但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就是要去亲眼看看。还有……他累了。”

“两年的奔逃,他不仅要应付无数追杀,还要无时无刻忍受圣魔之灵侵蚀他神魂,要将他撕裂蚕食的折磨。那种痛苦,不亚于三途炼火焚魂。他累了,实在累了,他想要休息。”

“他的父母,不出意料地令他失望透顶。他们假装关怀,待他入睡后,连同天霄众仙、他的师父,一起挖出他的右眼以施展介杀咒,在他身上刻下他们早在两年前就该刻下的祓魔咒印。”

“他在这过程中,因痛惊醒,一直在喊按着他的爹娘……”

莺然恍然忆起,梦里的破庙中,那声声唤着爹娘的徐离陵。

那夜他做的梦,原来是这样的噩梦。

赵衔月:“然而就在刻完咒印,他们准备挖出他的左眼,以便能实施两次介杀咒,尽量保证将他杀死时,他挣脱了,再次出逃。”

“这一年,徐离陵十七岁。这一次,徐离陵死在了逃跑的路上。待他重现人世时,他已彻底成了魔。那时天霄登天路还在,他直从登天路杀上天霄,屠杀一百多天霄仙人,取一百零八上仙天灵,炼就了仙骨道珠。”

“自此,万魔拥笃,回归无上魔位。”

“而那可怜的徐离陵,就这样在十七岁这年,消失了。”

莺然合上眼,无言。

二楼堂屋寂静若无人。

赵衔月给她缓口气的时间,静静等待着她的反应。

良久,莺然问:“你们,就没有过半分歉意吗?”

话一出,她兀自愣住。

想起,徐离陵覆灭安城前,最后对众人说过类似的话。

赵衔月:“有,但能怎么办呢?一切都是为了苍生,为了玄道,为了除去圣魔之灵。倘若圣魔之灵不死,三千界都将生灵涂炭。”

“那位天外来客和我说,在某一个世界,有个叫什么难题的东西。便是说,你是选择牺牲一人,救许多人。还是选择牺牲多人,救一人。”

“神帝选择了前者。为苍生,徐离陵便是那个被牺牲的人。”

莺然道:“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是他呢?”

赵衔月无法回答,也不愿面对这样的问题。

她有意逃避,接着道:“所以你的夫君,不是徐离陵。天外来客说,没人能撑住圣魔之灵的侵蚀。或许往后有段时间,徐离陵还残存些许意识。但现在,他肯定只是圣魔之灵,徐离陵已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

“也正因如此,圣魔之灵乃魔道道源之化身、魔道思想之凝结,它就如天道一般,是绝无可能爱任何人的。”

“天外来客说,他有同僚曾想过以情感化,结果连身都近不得,就被残杀。”

“所以……”

赵衔月注视莺然:“你真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莺然深吸口气,神态渐恢复寻常。

赵衔月:“倘若你怜悯的是徐离陵,你更该与我合作。”

莺然:“不。”

赵衔月愣住,下意识想要与她争辩。

莺然做出了“请”的动作,送客。

说了这么大半天,莺然竟仍油盐不进。赵衔月心头生闷。

念及莺然之不凡,又考虑到也许莺然一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