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莺然在他身侧,能察觉到,他的姿态与眉宇间,都带着天之骄子独有的孤高清傲与睥睨。

楼下之魔:“鄙者愿为大人之构想,献此微薄之躯。倘若他日术成,也能造福万代。”

徐离陵沉吟,片刻后,神态温和:“倘若你意已决,明夜子时来找我。在此之前,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楼下之魔:“鄙者绝不反悔。”

说罢,他行礼,藏在黑暗处走了。

徐离陵又开始念叨那些莺然听不懂的方子,从窗台上下来,在房中质如月华、仙气盈人的药案上捣鼓起来。

莺然随着他的脚步回望屋内。

徐离陵没骗她,床上真的没有床铺,他曾经睡这床是不盖被的。

莺然抿嘴笑,再看其他。

屋内牙玉博古架、天霜柜、仙兽骨桌……真是样样精贵,连说仙人的话本里都少见。他手边随意一根小药杵,质地都罕见得令人咋舌。

现实里,她与徐离陵住的屋子看似摆设正常,原来这样多的宝物,都已不知去向了。

莺然心下颇为感慨。

她早知徐离陵出身显赫,待此刻亲眼瞧见,方知其金尊玉贵之程度,凡世难见。当真是做神仙长大的。

后来那般境遇……

她未免伤怀,不作深想。

她走到徐离陵身边,看他捣鼓那些她看不懂的药方、药材、药炉。

他脸上尚有未褪去的稚嫩,但做事时的专注老成,已非常人所能及。

莺然看了一会儿就累了,心想他何时休息?

结果他好似不知疲倦。

莺然都看累了,他都没走过一次神。

莺然心道:这精力真是强悍到可怕。

难怪他堕魔之前的十五年,做了那么多事。原来是不睡觉、不休息的。

她到床边,眺望远方透气。

白日里,能见府中花草正盛,皆是稀世罕见之灵物。

府中有灵奴,但不多,做完活计都安安静静地离开。

他们出了大门,入长巷。

现实里的废巷,在此刻是整个临关最庄严、最神圣之地。

从巷中飞檐瓦舍、一草一木,还有各家各户的人都能看出,他们与临关其他地方的人事物全然不同。

好似一个缩小的皇城,自成气派与地位。

莺然咋舌,四下眺望,忽见后院里一道人影正躲在草丛边。

是徐离陵救回来的魔。

莺然好奇地观察,他在草丛边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就见一只小脑袋从草丛里探出来头来,懵懵懂懂睁着圆圆的猫眼,依恋地蹭了蹭那魔缠着纱布的手。

那只猫的花色颇为眼熟……

莺然思忖,脑中一些事连贯起来,恍然大悟。

她心中五味杂陈:原是想来看看千年前的怀真的,未曾想,她好像知道了珠儿故事的来龙去脉。

……

清晨,莺然悠悠转醒。

睁开眼,朦胧间见一道人影坐在床边。

她唤道:“怀真?”

“嗯。”

他应。

莺然笑起来,翻过身去,抱住他的腰,闭上眼赖了会儿床。

神思渐清明,莺然察觉到他身上有寒露湿气,问:“你何时起的?”

“很早。”

“出过门了?”

“嗯。”

“我说呢,你衣裳沾了露水。”莺然伸个懒腰坐起来:“去做什么了?”

睁开眼,眼前一捧雪白花如莲,色如银霜,形如睡莲、光华萦绕如绸缎。

莺然怔了下,定睛看了这一捧花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