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 徐离城从转化为圣魔城开始, 就没有过晴天。
不下微黏如血的雨,已经算是好天气。
莺然跟随徐离陵一前一后入东城门, 渐渐飘到他的身侧, 和他一起回到通和殿中。
徐离陵在殿中坐下,手撑着额闭目养神:“还不走?”
莺然飘到他身边,“我过几天再走。”
他脸色不好, 莺然弯腰伸手探他额头,刚触碰到便被他挥开。
但她已感受到他的体温好烫。
徐离陵嗤笑:“真当圣魔城是无人之境, 来这儿度假了?”
莺然关切地观察, 伸手再摸他的脸,“你生病了?怎么会这么烫?”
徐离陵微蹙眉, 侧过头:“我不会生病。”
他唇齿开合间,莺然瞧见他口中异样的红,红得仿佛口腔被烫坏了,正在渗血。
莺然瞪大眼,焦急地捏住他的脸,掰他的下巴:“你嘴里怎么了,让我看看。”
徐离陵猝不及防被她捏得仰起脸来,反手要打开她,映入眼帘的却是她满面的担忧与专注。
他唇瓣微抿。
莺然急道:“你张嘴啊,让我看看。”
徐离陵沉默两息,推开她,疲倦地倚在座上合眼:“走吧,再不走,你的性命就要留在此地了。”
莺然本就急,听他这般说,真想把他嘴堵上。
千年前的徐离陵,怎么能做到一张嘴就这么讨人厌?好似说话不带刺、不嘲讽就不会说话一样。
千年后的他,脾气可是好得很……嗯,大多时候好得很,像出家人一样淡然。
莺然沉思起来。
徐离陵视她如无物,兀自休息。
莺然忽然道:“无及草是灵草,你吃了无及草,是不是无及草伤了你?”
徐离陵眼睫颤了下,不语。
他不否认,莺然便知真是如此。
她在一旁坐下,自顾自苦恼:“你不能再碰无及草了,那……千年后,我还能送你什么呢?”
徐离陵唇角微勾,漫开被逗乐的笑。
莺然不悦:“你又笑什么?”
徐离陵:“你真的很敬业。”
他语调嘲弄,却无恶意。
莺然翻了个白眼,懒得同他同他争辩。她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
虽不喜他、虽心有遗憾,不能送千年后的徐离陵无及草,但在当下,她只想陪他度过这几天。
希望他开心些,为了千年后的、她的怀真。
殿中静谧良久,临近午时,有魔来报外界战况。
入殿见莺然在,魔将略显迟疑。
徐离陵睁开眼,没有叫莺然离开。
魔将便一如往常般恭敬行礼,“玄道派人支援了庐安、槐城,如此调动,必是曜境在后方指挥。是否要加派魔军过去?”
徐离陵有意无意扫了眼莺然。
她正发呆,无意听这些。
徐离陵:“不必。”
魔将毫无质疑,应“是”,随即退下。
见魔将走,莺然才神色波动,疑惑:“这就走了?”
徐离陵:“不然?”
莺然:“那两地的魔军怎么办?是撤退,还是拼死一战?”
徐离陵幽深的眼眸注视她,语调宛若天外之音,让人莫名严肃聆听。
“魔不会撤退,亦不会拼死一战。魔会让世人知晓,何为魔道。”
莺然:“什么意思?”
徐离陵莞尔,没有解释。
她不走,他也没再催她。照常做着自己的事。
于是莺然跟着他,见识到了千年前徐离陵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