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这时候醒着,应该还会和他保持冷战的态度,说一句话都难。

泪痕沾在却盏脸上留下了印记,眼尾仍是湿着,诉说无法言喻的委屈。

指骨下移,谢弦深曲指轻拭去她的泪。

他自以为所有的高傲好似在一瞬间溃败了,那三个字,他分不清到底是不由自主,抑或是真情实感:“我的错。”

当时,是他的态度不好,不该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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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却盏做的那个梦让她非常害怕,早上醒来,急急忙忙收拾好就去了外婆的小洋房闹人。

“怎么了呀盏盏?”

外婆在庭院里准备浇花儿,浇水壶刚拿在手里,小院门一开,眼看自己的外孙女像着急了的兔子扑到她怀中,“怎么了我的宝贝外孙,大早上的为什么不开心啊?瞧瞧,委屈得都掉泪了。”

叶簪琳从口袋里抽了张纸巾,小老太太非常喜欢西府海棠,纸巾的花案都是海棠轮廓。

“到底怎么回事?”

外孙女不说话,只是抱着她不松手,叶女士见她黏人黏得很,笑她还是个爱撒娇哭闹的孩子,“好啦,别哭了,跟外婆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却盏浅浅抽噎,眼尾挂着细微的点点泪滴,摇头,也不说话。

“是不是弦深欺负你了?”

“你们吵架了?”

外婆的温暖怀抱逐渐让她重回现实,昨晚的是梦境,是假的,却盏给自己心理暗示,眼前的外婆是真实存在的,她不该害怕。

要谈原因,她不想说起那个荒诞的梦境。

“……嗯。”她想来想去,狠了心让谢弦深抗罪。

外婆细问发生了什么事,却盏抹了抹梨花带雨的泪,模样柔怜,嗓音却平静:“他对我发脾气,凶我。”

她可太会冤枉人了。

不对,没有冤枉他,他就是有凶她。

不过十分钟,却盏口中被冤枉的“罪魁祸首”便赶到了小洋房,是外婆打的电话,小老太太护外孙女护得很,听闻自己的宝贝外孙受了欺负,哪儿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人来了,却盏不知怎么心涧绕上一股心虚。

“昨天盏盏误食了过敏原,也是我,语气有些不好。”谢弦深为叶女士斟好一杯清茶,“外婆,让您担心了。”

叶女士知晓了事情过程,误以为是什么大事。

看目前小夫妻的相处应该进展不错,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小打小闹很正常。

既然人来,叶女士说到婚礼的安排,谢弦深回复说婚期、婚宴等具体事宜需要两家议定,记者发布会过后,便是他和却盏的婚礼。

“那有时间可要好好挑挑婚纱了。”叶女士说。

却盏点头应下,唇弯笑了笑:“到时候外婆和我一起去。”

两人陪了外婆一小段时间,离开前,却盏刚关上庭院小门,定在唇角上扬的笑意在转身时抿成直线,那张脸瑕白傲艳,浅淡的眉色配一双眼尾略上扬的眸子,刹时变得冷血无情。

她的一点小动作,谢弦深尽收眼底,“变脸这么快,谢太太。”

快吗。

她其实还可以变得更快,如果不是外婆在身边,聊天的时候,她连理都不想理他。

没隔几句话就要问她的意见、叫她的名字。

偏偏也正因为外婆在身边,他叫她盏盏、盏盏。

她满脑子都是工伤加一,要对这两个字产生应激反应了。

“我现在还不想跟你说话。”

却盏走到驻停的阿斯顿马丁前,开车门,坐在主驾,系安全带一气呵成,偏逢启动车子不给力,油箱显示燃料耗尽,没油了。

“……”她想骂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