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楠摩挲着精美的帆布袋,似有所感,拿着娃娃追了出去。
她在走廊碰到龚雨。
龚雨手里拎着和她差不多的袋子,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张开嘴,做出同一个口型。
是齐雅娟。
庄青楠和龚雨在学校不远处的巷子里追上齐雅娟。
两年多没有联系,她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人、怀孕,头发比原来更像干草,皮肤也晒得更黑,挺着骇人的大肚子,看起来比同龄人大了七八岁,俨然是个饱经风霜的成熟妇人。
“齐雅娟!”龚雨冲到齐雅娟面前,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震惊地打量着她,“你……你既然还惦记着我们,为什么不跟我们见面?丢下东西就跑,算怎么回事?”
齐雅娟窘迫又羞耻地捂住肚子,下意识倒退几步,撞到庄青楠身上。
“小心一点。”庄青楠清清冷冷的声音里多了两分温度,稳稳扶住她的手臂,语带歉疚,“我们不知道你怀了宝宝,要是知道,肯定主动过去看你,也不用辛苦你跑这一趟。”
齐雅娟的下巴几乎垂到胸前,讷讷地说:“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担心你们还在生我的气,更担心我这副样子让别人看见,给你们丢人……”
齐雅娟心里清楚,结婚之后,她就踏上不同的人生轨迹,以后只会离两个好朋友越来越远。
她羡慕她们,由衷地希望她们能够考上大学,展翅高飞,却不敢奢望继续保持这段友谊。
她是注定要在河沟里待一辈子的丑小鸭,哪有脸高攀白天鹅?
人应该有自知之明,对吧?
“丢什么人?哪里丢人?”龚雨火爆脾气不改,说话跟放鞭炮似的,“要丢人也是你爸妈丢人,你哥丢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想辍学吗?你想嫁人吗?你想生孩子吗?还不是他们逼的?”
庄青楠轻轻拉了拉她,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就不纠结了。齐雅娟,那个人对你好吗?你们现在靠什么生活?预产期在什么时候?到时候记得告诉我们一声。”
齐雅娟见她们一点儿也不嫌弃自己,感动得泪眼汪汪,边擦眼泪边说:“他不好也不坏,懒了点儿,却不怎么打我。他家有几亩地,平时都是我在拾掇,他爸妈身体还可以,经常出去打打零工,日子凑合着也能往下过。预产期……预产期在九月份,到时候大学应该已经开学了,你们不用为我费心……”
三个人说一会儿哭一会儿,到后来紧紧拥抱在一起。
“庄青楠,齐雅娟,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你们见过我最丢脸的样子,陪我熬过最难的一段日子,这辈子都是我的好朋友。”向来骄傲的龚雨难得吐露真心话,眼底涌动着勃勃野心,“实话告诉你们,我的水平我自己清楚,考不上什么好大学,所以,我打算拿到高中毕业证就出去闯荡,当模特也好,跑龙套也行,不混出个人样绝不回来。”
“你这么漂亮,这么有本事,肯定没问题的。”齐雅娟真诚地看着龚雨的眼睛,片刻之后又看向庄青楠,嘴角浮现小小的酒窝,“庄青楠,这么看来,你是咱们三个人中唯一的大学生,往后说不定还能读研究生、读博士,当你的朋友,真的很光彩。”
庄青楠没有笑,定定地看着齐雅娟,问:“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