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生照着说明书,笨手笨脚地干起精细活,林昭红着脸坐在他们中间,叠好一个十分标准的心形糖盒,举起来欣赏。
“哎,你看阿昭那样儿!像不像在给自己准备嫁妆?”林应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和耗子说着“悄悄话”。
众人看向林昭,一起哄笑出声。
林昭瞪了林应一眼,开口就往大家伙的心窝捅刀子:“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嫉妒我。”
他摇头晃脑,一脸嘚瑟:“随便你们怎么开玩笑,我都不生气。没办法,谁让我是咱们中间第一个订婚的呢?”
“你高兴什么?这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林应笑着挤兑林昭,“谁第一个结婚,第一个生孩子,谁才是真的厉害。”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聊着天,也不知道谁起的头,竟然打起赌来。
“我不跟你们赌,青楠要读大学,以后说不定还要考研究生,我们肯定不会那么早要孩子。”林昭越说越觉得臊得慌,催他们干活,“快点儿快点儿,叠完请你们下馆子,今天我请客!”
订婚这天,志得意满的庄保荣正准备前往饭店,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不由一脸错愕:“大伯,三叔,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青楠订婚,我们怎么能不来?”头发花白的男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浑浊的眼球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亮,“大侄子,你办事可不厚道啊!给青楠订了这么体面的婚事,却不告诉我们,是不是生怕我们沾光啊?”
另一个男人附和说:“就是,要不是亲家派车来接,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们七嘴八舌地埋怨着庄保荣。
庄保荣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表情变得僵硬。
他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饭店,发现参加订婚仪式的不止自己这边的长辈、林鸿文和郑佩英两边的亲友,还有林氏一族的族长。
族长年逾七十,德高望重,不怒自威,在铜山镇说话极有分量。
庄保荣和林素华被让到上席,庄青楠则和林昭坐在另一桌。
庄青楠嗅出气氛的不寻常,小声问林昭:“郑阿姨打算做什么?”
林昭的脸从进门就是红的,这会儿被她呼出的热气一吹,简直要烧起来。
他用手挡住嘴,以更小的声音告密:“我妈想让你爸当场立个字据,永绝后患。”
热菜还没上,隔壁桌已经吵闹起来。
庄保荣瞪着白纸黑字写的《断绝关系协议书》,意识到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早就被郑佩英看透,恼羞成怒,拍桌大喝:“姓郑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咱们之前说好的吗?十五万归你,青楠归我们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我请族长过来当见证人,立个字据,双方签字按手印,也省得以后出现什么纠纷。”郑佩英并未被庄保荣吓住,笑着扫视众人,“怎么,你想反悔?还是打算耍赖?”
听到“十五万”三个字,庄保荣这边的亲戚立刻炸了锅。
“什么?十五万?一个丫头片子值这么多钱?”
“大侄子,这么好的条件,你还犹豫什么?”
“亲家,你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吗?不不不,我没别的意思,我有个孙女儿,长得比青楠还漂亮,你们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男娃娃,帮着介绍介绍……”
……
庄保荣被一屋子的人架在火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颈部肌肉剧烈抽动。
这张字据,他签也不是,不签也不是。
签了的话,往后再想从女儿身上刮油水,所有姓林的都会联合起来对付他,戳他的脊梁骨。
不签的话,不止亲朋好友拿他当傻瓜,那些本来对女儿有意思的人也要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