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在卧室门口,垂眼看着自己的指甲,慢悠悠地说道:“她每天在家里照顾你,穿着围裙给你做那么多菜,给你洗衣服换床单,把你给养得白白净净的。”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向了他,“找女朋友也找个这么像我的,你就这么离不开我吗?裴译,你还没断奶吧。”
他胸腔里的心脏像是失控了一样,因为恐惧而狂跳不止,就连手指都在发抖。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种慌乱无法形容,就像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念体系又一次崩溃了一样。
裴译觉得她说的话根本就连一点道理都没有,认识于筱冰之前他又不知道她会为他做这些,而且她俩的性格也一点都不一样,长得也完全不像。
但身体的恐惧还是停不下来,明明是站在家里,可裴译却感觉自己在几千米的高空中走钢丝,前后出口都距离他很远。
他浑身冒冷汗,进退两难,而低头往下看就是万丈深渊,想解脱就只有一个死。
这是一种看清自己处境之后才不断蔓延上来的冰冷恐惧……癌症晚期的人第一次看到自己身体的检查报告或许就是这种感觉。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活不下去了,他这辈子可能马上要完了,有个这样死缠着他不放的妈妈,哪怕是于筱冰脾气这么好的人也不可能会接受他。
裴译脑子里一团浆糊,耳边也在嗡嗡作响,他像具行尸走肉一样,拿上手机,开门了客厅的门,走到了外面去。
密密麻麻的小雨针尖般淋在他的身体上,可他却像没感觉到一样,浑身都冰冷,喉咙不断涌上腥甜的味道。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走在路上,沿着那条为了运送建筑材料所以临时修建的水泥路不停往前走着。
身旁时不时就有大车载着材料驶过,他没有方向,哪里有路就走哪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他远远地看见了一些工人,意识这才逐渐回到了他的脑子里。
爸爸在这里。
裴译的嗓子眼突然有点发酸,有种解脱的感觉,他的脚步逐渐加快,几乎是用跑的冲进了那个项目部。
他顶着正在上班的人奇怪的目光,浑身湿透地跑到了项目经理的办公室里,里面没有别人,爸爸正坐在位置上打电话,里面还开着灯。
雨滴贴在窗户玻璃上,明亮的室内光线让阴雨连绵的室外看起来更为阴沉。
裴骁锐抬眼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抬手示意他稍等,还在跟电话那头交谈,听起来是在了解现场那边的排水情况。
几分钟后,他挂断了电话,起身拿了件外套,走到裴译面前,擦了擦他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
“小译,什么事?”
裴译感觉爸爸对他很好,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开始哽咽起来了,眼泪也不停地往下掉。
“妈妈出轨了,昨晚她还找了个不认识的农民工发生关系。”
眼前的男人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不要乱说。”
“没有乱说……真的,我看到了。”
他说话时声音沙哑得不行,边开口边抽泣,裴骁锐看裴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摸了摸他的肩膀安抚起他。
“别哭,我会去处理的。”
裴译感觉自己的眼泪根本就停不下来,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失控过,眼前一片模糊不清,情绪就像找到了一个口子,开始不停往外涌。
“爸,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裴骁锐用力拍了他一下,“你有什么错的?”
裴译哭着摇头,哽咽道:“我不该帮她瞒这么久,我恨她,我真的宁愿她死了。”
裴骁锐叹了口气,又开始纠正起他的想法。
“男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