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安静了一瞬。

“联姻的确是稳固地位的最佳选择,可目前的苏氏不是唯有这个选择,如果需要倚仗别人才能生存,苏氏也不会有今天。”

苏翊揉了揉苏沅兮的头发,镜片后的双眸噙着柔色,“别担心,我的决定没有人能勉强。”

且不说门第不配,裴家根基深厚,政界地位不容小觑,和他们牵扯上关系,苏家无疑会成为被巨轮拖行在汪洋上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因为官场远比商场更复杂。

……

同一时间,M洲菲尔德庄园。

不久前被炸药摧毁的部分房屋,在数日的重建下,初步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只是远远看去,依旧透着萧条。

主楼的大厅里,江聿琛端坐在上首,矜贵温润的脸庞留着几道未消的淤痕。

他面前的大理石地砖上,跪着一名战战兢兢的保镖。

“那日,除了巡逻的一队,护卫队的其他成员都被下了足量的安眠药,而且下在了庄园所有厨房的食材和调料里。”

庄园里的佣人数不胜数,但负责日常饮食的,就那么几个。

“我们审问了每一个人,都没发现有异常,除了于叔,他……他不见了。”

江聿琛微眯起眸,“不见了?”

保镖硬着头皮回道,“事发后我们找遍了庄园以及整个M洲,至今没找到他的下落。”

江聿琛勾唇笑了下,毫无温度的眼底冷得让人生寒,“这么说来,究竟是他藏得太深,还是你们太没用?”

“教父,请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尽快抓到他的,一定会……”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在枪声中。

保镖的胸口炸开了一朵血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睁着眼倒下。

鲜血在地面蜿蜒。

江聿琛扔开了枪,眉眼聚起深重的戾气,“继续去查,找不到人,你们的下场跟他一样。”

其余的保镖们骇然地应声退下。

周围的空气格外死寂,江聿琛伸出手,按了按胸口下方的肋骨,剧烈的疼痛随之传来。

但他的神色毫无变化,隐约还带着一种久违的享受。

记不清有多久了,自从坐上这个万人敬仰的位置,就再也没人能伤到他。

容晏,他真的该死。

良久,江聿琛走到了大厅角落,乘坐电梯进入了地下二层。

认证完重重加密的人脸,指纹,虹膜等识别系统,他打开吊灯,昏暗的视线霎时明亮。

密室不大,四周的墙上贴着许多照片,无一例外都是苏沅兮的,从十五岁到二十岁。

这些照片是三年前在加密的硬盘里找到的,也正是因为过去的有迹可循,才没有抹灭苏沅兮在心底深处的存在。

江聿琛拉开书柜的抽屉,取出了一张单独放置的泛黄旧照。

上面是一对相依的年轻男女,男人英气俊逸,风姿翩然,女人姿容绝色,巧笑温婉,光是看五官,与苏沅兮竟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江聿琛紧盯着照片,冷清的眉宇间糅杂着刻骨的恨意。

自从数日前,他断断续续地想起了一些过去的片段,虽不完整,但也能从中拼凑出不少事实。

比如,这个男人叫明舍予,是当年将他从福利院领养回来,教导了他一身本领的人。

然而这份本该感激铭记的恩情,从一开始就带有目的。

所以容晏说得没错,从前他是动过想杀了苏沅兮的念头,之后的很长时间,也始终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动心了。

步步算计,百无一漏的筹谋里,唯独被错估的,是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