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长长地喟叹，“这一晃又是十多年，你父母出事的那天，他得知消息，疯了一样地开车赶过去。结果超速行驶，半路和货车相撞翻出了护栏，当场身亡。”

聂绾柠倏然抬头，面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物极必反，情深不寿啊，痴守了大半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讲完这些话，沈老爷子明显有些疲惫，他歇息了片刻，重新转过视线，“你的模样和你母亲像极了，可我不希望京惟和他父亲一样，被情字伤了慧根。从前是我逼着他不许跟你在一起，可倘若哪天我死了，就再也没人拦着他了。”

话已至此，聂绾柠自然明白了老爷子找她的目的。

“您希望我离开他，最好这辈子不再跟他有牵扯，是吗？”

沈老爷子深深地看她，“丫头，只要你能做到，我可以保证，聂家未来的几十年都会长盛不衰。”

不可否认，这个承诺足够诱人。

聂绾柠盯着面前的协议书，语调淡然，“可您有没有想过，就算不是我，他也会爱上别人，难道你也阻止得了吗？”

“他若真有这个心思，今天我也不必说这些话。旁观者清，京惟对你的用情至深，怕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是吗？

聂绾柠自嘲地扯了扯唇，站起身，将协议书原封不动地送回保镖手里，“您担心的事，大概是不会发生了。无关您的条件，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这股权我受之有愧，还请您收好吧。”

说罢，她没有耽搁地准备离去。

病房门被一股大力从外推开。

伴随着巨响，映入眼帘的是沈京惟沉冷至极的面容，他的下颌线紧绷着，眼神更是阴鸷得骇人。

见到聂绾柠，他抓住她的肩膀，急切地问，“有没有为难你？”

聂绾柠挣开他的手臂，后退了一步，“没有。”

沈京惟身形一僵，但很快，他侧目看向沈老爷子，几乎是咬着牙道，“您答应过我，不会找她的。”

“紧张什么，我一个老头子，还不能找个人聊聊天？”

沈老爷子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哼笑了声，换上慈祥的面目，“丫头，你说是不是？”

聂绾柠沉默着，不置可否。

“好了，难为你陪了我这么久，早些回去吧。”

话落，不等聂绾柠回话，沈京惟就拽住她的手腕，一路把她拉到了电梯口。

“沈京惟，你放开。”

聂绾柠走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站稳，当即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没长嘴还是不会好好说话？非得拽她。

沈京惟的神色几经变换，最终还是化成一句话，“要回去吗？我送你。”

聂绾柠揉了揉手腕，“不了，我要去看二哥。”

“那我陪你过去。”

“我说了不用……”

“柠柠。”

沈京惟看着她疏冷的眉眼，嗓音骤然低沉下去，“我们聊聊，不会耽误你太久，就十分钟。”

聂绾柠动了动唇，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两个人来到住院部顶楼。

偌大的天台，他们站得不远不近，却仿佛无形中竖起了一道屏障，有着越不过的距离。

半晌，沈京惟沉沉地开腔，“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有生之年能从沈京惟口中听到一句道歉，还真是难得。

聂绾柠倚靠在栏杆前，挡了挡灼目的阳光，“我接受。”

但不会原谅。

读出了她的潜台词，沈京惟滑动着喉结，哑声道，“你恨我，是不是？”

四目相视，聂绾柠弯起唇角，笑得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