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成脸上的疑色渐渐消退,眼神变晦暗不明。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干脆直接做个好官,伪装到这种地步......不论陛下是否信任你,你只有一死。”

蔡嵩明这些年恶名远扬,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陛下没少因为他受人诟病。

百姓眼中,蔡嵩明必须死。

他断然没有洗白的可能性。

就算陛下说蔡嵩明潜伏多年,这些年做的事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谁会信?

只会觉得陛下在包庇他。

只有蔡嵩明一死,他这些年敛的财,才能名正言顺的从陛下口袋进到国库。

陛下也才能坐实仁君之名。

他实在不懂,蔡嵩明为何会选这条路。

蔡嵩明坦然一笑。

“这样的刀才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才最锋利,陛下用起来才最顺手。”

“更何况,现在京城暗流涌动,异端十几年前便发展了自己的不明势力,只是因容与仙师一举,明面上销声匿迹,实际上实在潜伏修养声息。”

“为了趁它受创,引蛇出洞,给它致命一击,大齐不能铁板一块,陛下不能太圣明,否则完全等它蛰伏壮大,大齐危之。”

“但你最后......”萧以成话未说完。

蔡嵩明见萧以成神情变得沉重,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

“无妨,蔡某本就贫苦出身,一条烂命残喘多年,幸得遇见陛下,陛下知我懂我需要我,已是蔡某三生所幸,蔡某从前唯一顾忌的便是死后何人来照顾家母......”

蔡嵩明笑容带上一抹苦涩,声音暗哑。

“现在却也不必担忧了。”

“生死又有何重要的呢,蔡某能死得其所,已然比世人都要强了。”

蔡嵩明知道,异端解决之日,便是他的死期。

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也不会胆怯。

现在想想,等他死的那天......母亲说不定还会来接他。

死亡的尽头有亲人相伴,他只觉得温暖。

母亲知道他做的事,一定会温和的夸他。

“吾儿顶天立地。”

蔡嵩明举起茶杯,升腾的雾气遮住他的面庞,挡住了他眼底的湿意。

将微苦的茶水咽下,蔡嵩明缓缓开口。

“桑知姑娘,这香炉之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桑知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为何如此说?”

蔡嵩明整理了下思绪说道:“最初我高价买回香炉,其实心中也并未抱有多大的期待,因为母亲已经被太医告知时日无多了,我买它也是买个心安,买一分虚无缥缈的神迹,我将香炉带回了家,置于母亲床头,每日供奉,摆上一些瓜果。”

“所以在最初一两日,母亲情况微微有所好转时,我真的......可以说是欣喜若狂。”

“但是渐渐的我觉得不对劲,母亲原来虽然身体虚弱食不下咽,但一直神志清晰,可供奉上这香炉后,她大多数时间都在昏迷,期间表情痛苦挣扎,清醒后便能吃得下饭,结果某日夜晚,母亲突然发出痛苦惨叫。”

蔡嵩明皱着眉头。

自从母亲病重,他便搬进了母亲的院子,住进了一旁的偏房。

那夜听到惨叫后,他来不及穿鞋,赤脚跑到母亲床前。

却看到了难以忘怀的一幕。

母亲发髻散乱,挣扎着要下床。

不知为何,那时母亲力气惊人的大,他用尽全力都没拦住。

母亲双脚落地,立即无力的跌坐在地。

她太久没走路了。

蔡嵩明连忙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