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等他哭够了,我又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幼儿园,他才跟我说,他听不懂老师和同学在说什么,绘本上的字他也看不懂,所有小朋友都在哭闹,他说别哭了,也没有人听他的话。我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乌龙,他听不懂英文,把他塞进全是外国小孩的学校里当然会害怕,所以后来,我把他转去了有汉教的幼儿园,又给他请了英文家教,就这样才渐渐学会认识这个世界,说来也好笑,最初那几年,其实过得挺混乱的。”
从那以后,宋初衡才真正意识到,他的角色从男孩变成了父亲,他觉得自己很失职,为了弥补这点疏忽,宋初衡开始对宋航很严厉,教他学习,教他做人,教他对错。那是一种很奇妙的责任感,宋初衡想教给宋航他所会的一切,同时,也在学着怎么做一个称职的alpha父亲。
“当然,我跟好爸爸这三个字是沾不上边的,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对他,对你,都不算好。”宋初衡擦完灰尘,站起来,伸手揽住沈透的腰,低头望进他清澈而带着忧虑的眼眸,笑着对他说:“不过幸好,现在有你了。俗话说得好,AO搭配干活不累,宋航爹地,以后还要拜托你和我一起照顾孩子了。”
宋航爹地?好像某种夫妻之间对彼此的爱称。沈透瞥了腰上的手一眼,觉得脚酸,于是借力靠在了他身上。
一想到宋航那么小就被成蕴涵荼毒,沈透就满是心痛,甚至觉得宋初衡只割除了成蕴涵的腺体算是便宜她了,这个疯女人,是想把他的孩子教坏,日后好继续为她卖命吗?他的孩子,凭什么要一生都要带着这份枷锁,明明宋嘉言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成蕴涵何至于此!
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要往他们身上加诸?
宋初衡看起来确实很糟糕,但能把宋航拉扯大也不容易,勉勉强强给他颁一个尽职尽责奖还是可以的,沈透听他说这些,脑海里便浮现出小小的宋航在幼儿园里绷着小脸看其他小朋友大哭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竟忍到了回家才跟宋初衡哭诉。
他希望宋初衡能多说一点,最好事无巨细,把关于宋航的一切都告诉他。但宋初衡又转了话题,面色肃然,说:“对了,还有一只狗,是我小时候和嘉言一起养的,葬在江昙,下次带你回去看看。”
宋初衡郑重其事,如给他介绍家庭成员一般。
“……”
为什么突然不说航航的事了,沈透现在不是很关心他的狗。
“上小学以前,我也没什么朋友。我和宋家那点破事,你应该也了解一点,从小就寄人篱下,最后发现自己医学上的父亲是好朋友的亲爹。”宋初衡嗤笑一声,“是不是跟演电视剧似的,傻逼死了。”
“……”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沈透捏了一下他的手背。
“不知道这件事情以前,我还挺羡慕嘉言的,”宋初衡更搂紧了他,让他的重心全往自己身上靠拢,减轻脚伤压力,“我羡慕他有爸有妈,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为了讨好他,就一直保护他,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想跟他交朋友,他太娇气了,一被人欺负就哭,有一次,我跟着他去农场玩,他在用甲壳虫捉弄我,害我滚进臭水沟里。我记了很久,总想报复回去,后来我抓了很多蛇,趁所有人都睡觉的时候放进了他房间里,成捆成捆地蠕动,特别好玩。”
“???”沈透脊背僵硬,毛骨悚然。
“是不是觉得我心理阴暗?”宋初衡垂眼,问怀里的人,“怕吗?”
沈透没想到宋初衡报复心这么重,小小年纪就这样狠毒,真是危险至极,乍一看周围还是墓地,于是有点背后发凉,咽了咽口水,不敢靠着他了,想往后退。
宋初衡含笑,紧紧扣着他的腰,不让他走:“骗你的,其实是玩具蛇。”
“……”那么多玩具蛇也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