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中,宋初衡有些嘲弄的,终于察觉到了自己与郑严琛的差距。那一刻,他破天荒的没有感到嫉妒与愤怒,而是无端的恐慌。这二十九年里,他恐慌的次数很少,上一次是在今天,他差点扬手打了沈透,他很后怕,他觉得自己非常失败。
上上一次,是在十年前,沈透在机场廊桥里撒开他的手,从他身边逃跑,无论他怎么喊,沈透都没有回来,他的恐慌变成了绝望。
这一次,他从郑严琛身上汲取到了危机感,他意识到有人想要和他抢沈透,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更可怕的是沈透和郑严琛都告诉了他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沈透是自由的,沈透不属于任何人。
沈透的控诉在他耳边不断的响起,诉说着他的不好,他的坏,以及他的卑劣,甚至是悲哀。
于是他发现自己从没有让沈透开心的笑过。
就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
哪怕一次都没有。
他觉得爱一个人就要把他攥紧手里,把他关起来,只能他一个人看见,看似是自以为是的保护,其实是在伤害,是在剥夺自由。
电影里,男女主角在喷泉广场上喂鸽子,女主角开心地扬起灿烂的笑容,宋初衡发觉女主角有些面熟,然后他意识到那是沈柔的脸,两秒后,男主角缓缓靠近,亲吻了女主角的唇,群鸽扑腾飞起,男女主角在荧幕上动情拥吻,浪漫的BGM也随之响起。
宋初衡猛然发现,这是部爱情文艺片,这个片段,仿佛也在影射着什么,如果将电影换成现实,画外亲吻的两个人,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变成沈透与郑严琛?
胸口像是被堵住,宋初衡觉得自己呼吸窒闷,得不到抒发一样难受,他不想让这个画面实现,因为他知道沈透不会对他笑。
电影结束了,观众散去,宋初衡久坐不起,直到工作人员来清场,他才起身离开。
当天晚上,他回到家中,接到宋业德从大洋彼岸打过来的电话,电话里,宋业德将他训斥了一通,表达了对他擅自离职的不满与失望。同时又告诉他,过几天宋嘉言将要回国,不论他与成蕴涵之间的关系有多恶化,都必须来接机,并和宋嘉言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宋嘉言状态并不是很好,日后还要逐步做复健,脱离社会十年,所有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未知的陌生的,不可能一下子扛起那么大的压力和重任,你们终归是兄弟,以前又那样要好,你真的就这么狠心,撂下这么大个担子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
宋业德言语中多有不甘,还是想要他回来,便拿着宋嘉言做幌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他日后回来帮衬宋嘉言,不要跟无辜的宋嘉言产生间隙。
宋初衡知道他心里就是不想把自己的东西全都让给别人,不然早就让宋嘉言跟着成蕴涵滚蛋了。
宋业德又说,宋嘉言知道他跟成蕴涵离婚之后,受了点打击,其他事情,他也已经全盘托出,为的就是想要宋嘉言劝成蕴涵不要太疯魔,把你从里面捞出来,可你呢,为了一个不知名的Omega,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还公开向媒体宣布撤职,仅仅因为你那点可笑的憎恶,不理智的小情小爱,就把所有人都推到对立面,恨不能杀了才解恨,我就问你,这么做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早就说过,不要感情用事,感情只会是你的累赘,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宋初衡,做人没有这么儿戏的,也不要这么自私,这些东西,我以为你早就明白。
兴许今天受到的待遇都有些不尽人意,宋初衡站在二楼阳台上,眺望黑暗夜空,听着宋业德近乎谆谆教诲的声音,忽觉人生萧索无趣。
这些年,他在宋业德与成蕴涵的安排与控制下生存,几乎没有真正舒心过。
他只是一颗棋子,好用,听话,能拿得出手,不需要注入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