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南长松了一口气。

“你没吃饱吧。”

这不是个问句。两人回了陆淮修的卧室,陆淮修不知道从哪拿出一盒皇冠曲奇,径自动手打开。

“我表现还行吧?”

也许搭档演戏之后关系就更融洽了,舒南没和他多客气,拿了块儿绕成结的。光顾着应对陆霆了,再加上颜之越在场,他从头到尾确实没怎么放开吃,可惜了煎得香味扑鼻的膏蟹。

陆淮修盯着舒南的嘴角,那里蹭有一点曲奇碎渣:“不常看电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舒南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发现陆少爷是个说话不太爱直来直往的人,就像雪媚娘事件一样,明明能直接说“你忘记请我吃了”,陆淮修却非要闭嘴动手去夹一个才算数。不过好在自己足够聪明,能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卸下重担后舒南分外轻松,语气也轻快了:“不常看电视也该知道我是影帝级别的呀。”

舒南又拿了块儿规整圆形的,一边慢慢吃,一边犯职业病猜测这曲奇用的是哪里产的黄油。他现在很想倒在柔软宽阔的大床上好好放松休息,但这房间不是他的,床也不是。

主人家陆淮修的卧室收拾得井井有条,和宝塔路的大平层相比,多了份人情味在里面。

其实从进门起,舒南就好奇为什么今天这顿饭局只有两兄弟的父亲到场,这种带对象见家长的情况,按理说,母亲也在场才是常态。他不禁猜测,但这毕竟属于别人的私事,无论出于哪种考量,都不该多打听。

“你不觉得今天少见了一个人吗?”

没想到,主动先提起这茬的是陆淮修。

这话问出来时,舒南的注意力其实已经被书柜边的一张合影吸引走了,他仍然擦干净手,坐直了身子,收回目光看着同坐在软沙发上的人。

“我爸和我妈很早就离婚了,闹得很僵,”陆淮修似乎并不介意提起这段,“我爸总觉得是他让我见到了过于失败的婚姻,所以才导致我一直不谈恋爱。”

陆淮修的童年几乎是在两人的无休争吵中度过的,他天生又比哥哥陆潇云安静一些,所以陆霆一度认为是童年那段经历让他变得对感情淡漠,一心只扑在事业上。在陆淮修三番五次拒绝他哥介绍的那些家世门当户对的对象后,陆霆改为对陆潇云施压,让他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督促弟弟找到可以相伴终身的人。

这不知道是出于对儿子的关切,还是出于想抚平他心中给自己安上的枷锁,也不知究竟是关切,还是自私,陆淮修只觉得父亲仍是当年的父亲,分毫未改,是那个和母亲吵得不可开交却没有思考过背后原因的男人。

“那你……”

“我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谈恋爱,”陆淮修一偏头看到舒南的表情比他还严肃,脸上就飘了点笑出来,“爱工作只是因为我爱钱,你不爱钱么。”

舒南也没忍住,刚才他还在思考要怎么安慰陆淮修,这会儿却先被他逗笑了。两个志同道合有俗气爱好的人摸起曲奇干了个杯,人不爱钱天诛地灭,舒南道:“难怪你每天起很早去上班。”

说者无心,听者却问:“吵到你了?”

两人住的本来就是陆淮修的房子,哪怕他早上五点起来跳大绳打太极,舒南也无半句怨言。况且,陆淮修从来就没吵醒过他。

他摇摇头:“没有的事。”

书柜边上那张合照还在释放吸引力,照片上的小孩约莫十来岁,看五官轮廓,应该是陆淮修没错。穿衬衫和马甲的小帅哥抱着一只马尔济斯,小小的,像一团棉花糖。

“说起来……你还养过小狗?”

“嗯,”见他在好奇照片,陆淮修点头,“很久之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