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打坏就行，都是皮实的小子，你不是跟他道过歉了？”

“他不是挨打才生气的，”陆卿很肯定，“你知道吗，志愿是他主动让我给他改的。”

那天陆南在顾北的房间里待了很久，直到天也黑了，12点一过，他便把陆卿喊过去，把所有志愿全都改掉了。

“我看见了，他一志愿填的是那所离海很近的学校，”陆卿无意识地咬掉嘴巴上的干皮，扯得嘴唇上冒出了一点血丝，“可他二志愿就是现在这所，他们……”

他们本想留在这座城市的，如果一志愿不成功，他们就会一起留在这里，留在爸妈身边。

一个选项是自由，也是爱情；一个选项是爸妈，也是家庭。

拥有无限未来的少年把不被认可的爱人放在第一，父母紧随其后，所谓不可调和的矛盾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先后之分。

原来两个孩子那么爱他们。

爱到根本就没有离开他们的意思。

顾青河愣了一下，陆卿之前没有提起过这个细节。

他突然想起自己问过顾北一句话，他当时说的是“你们不要爸妈了？”，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不要对方的好像是自己和陆卿。

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有血缘基础的，可孩子对父母的爱却好像没有任何条件。

两个孩子这么好，自己……真的配做父亲吗？

夫妻俩就这么对视着，良久没有说话，连厨房里隐约的一点糊味都没有发现。

门响了，陆南推门进来，没有看到甩着尾巴前来迎接的白毛小哈巴狗。他心里咯噔一声，愣在门口，视线很陌生地环顾了一周，在两个半敞的卧室门前停留了一会儿，隐约看到里面相同的陈设。

弟弟好像是真的，不是他的幻觉。

他照常和爸妈打了个招呼，只是脸上没什么笑模样：“帅哥，美女，东西还好吗？”

他反应这么正常，陆卿有点激动，又不好说太多，去屋里抱了狗东西出来，放到陆南怀里：“东西有点吃不下饭了。”

小狗吃不下饭是什么意思，养过狗的人都明白。

陆南沉默了一会儿，抬脚想要往顾北的房间走。

“先吃饭？”顾青河放下一盘黑乎乎的东西，没有命令，只是询问着提议，“你妈做了一整天，有你……爱吃的排骨。”

陆南回头看看，不置可否，端了顾北的小杯子接了点水，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陆卿欲言又止。

因为陆南坐的是顾北的位置。

陆南已经这样很久了，他住顾北的卧室、穿顾北的衣服、用顾北的餐具，如今连不小心焦掉一些的排骨也要啃够数量才停止。

“那块儿糊了，别吃了。”

这样看似平静的陆南反而比闹脾气的顾北更难搞，连顾青河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伸着筷子想帮他把碗里那块黑乎乎的排骨夹出来，却怎么也没法继续。

陆南吃得很艰难，他似乎也有些不爱吃饭了，吞咽的速度越来越慢，却坚持要把那块排骨啃干净。

他努力良久，最终用筷子拨楞着桌子上的骨头，数了个数。

八块，双数，刚刚好。

他四块，小北四块，他们还是一样的。

顾青河也看明白了，叫了他一声：“陆南……”

陆南没抬头，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顾青河只能继续说下去：“顾北他……”

这下陆南抬头了。

只是他那反应不像是对话的内容感兴趣，反而更像是条件反射。

就像谁喊了他的名字似的。

顾青河又把嘴闭上了。

陆南便又低下了头，一下一下顺着狗东西的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