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是真正的冬天。

出了机场, 冷气扑面而来,池阮顺着往外望去,路面上的雪微微化开, 路旁的树上, 房子上, 都压着厚厚的雪,整个天地也被这无穷无尽的雪映照得亮堂,她吸了吸鼻子, 整个脸霎时冻得通红, 恍然间觉得, 似乎寒冷是可以闻到的味道, 寂寥又辽阔, 沉静而包容。

身后,突然有人用毛茸茸的围巾绕上她的脖子,声音宠溺又无奈:“外面冷, 准备好再出去。”

她回过头来,还没来得说话, 他就微微低头, 用纸巾包住她的鼻子,轻轻擦了擦,挑眉笑道:“从没见过雪吗?”

她腼腆地笑了笑, 神秘地眨眨眼睛:“我觉得,我早就应该来到这里,它在呼唤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俞允淮故作沉思, 一边帮她笼着头上的帽子, 一边装作费解的样子,话里却带了笑意:“恩......为什么呢?”

池阮拍了拍他的脸:“当然是因为你呀!你在这里出生, 我爱你,所以我和这里有缘分。”

他低下头,自然地把她揽进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视线越过她的头顶,朝远处望去。

十七年,他已经离开这里十七年了。走的时候孑然一身,除了中途回来一次为奶奶办丧事,他再也不愿意回到这篇埋葬他痛苦的地方;但是如今再次回来,身边却牵了一个活泼的小姑娘,她在他生长的土地上新奇地跳来跳去,像是一头莽撞的小鹿,她为他而来。

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姑娘,为了他,来到了这么远这么寒冷的地方。

他忍不住心里一酸,低声问她:“阮阮,你怎么就这么勇敢、这么相信我呢?”

小姑娘脆生生地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因为我需要你。”

*

路途遥远,周转了很久,回家之前,他先带她到一家记忆中的烧烤摊垫垫肚子。

这家烧烤摊是他小时候他父母常常带他来的,父母去世后,大概是不愿面对的缘故,他再也没来过。如今,带着试试看的想法往这边过来,烧烤摊还在,还是原来的样子,小小的店面,温馨而简朴,烟火从一片雪白空寂中冒出来,像是雪原里偶然遇上的一朵小花。

他牵着池阮下车,步子有些慢,池阮忍不住回头,有些担心的看过来:“你不舒服吗?是不是胃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

他摇了摇头,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拉开店门走了进去,里面烧着暖气,瞬间热起来。

店里坐着两桌人,一桌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妈妈认真吃着饭,爸爸在陪小儿子玩游戏,另一桌则是几个壮汉,喝得脸色涨红,其中一个甚至把上衣都脱了。

他收回视线,只见池阮的眼睛不经意地往那一家子瞟去,他装作没看见,心里一酸,帮她脱下外套。

正在这时,旁边看了两人好久的老板有些试探地走过来,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池阮勉强能听个半懂:

“本地人吗?我们这里不点菜。”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头发白了一半,顶着一个大肚子,频繁往俞允淮脸上看。

“本地人,以前来过。”他礼貌回答,用的是和老板一样的方言。

这里吃烧烤并不是自己点菜,而是老板烤好用盘子端过来,问你要不要,要多少拿多少,烤什么吃什么。

老板眼睛一闪,犹豫片刻,问道:“你上次来......是十多年前了吧?”

“嗯......您眼力劲真好,竟然还记得。”

老板显然有些高兴,一掌拍了拍他的肩,爽朗笑起来:“我上次见你,还像那桌一样呢!你爸妈我都记得,那时我还说,这夫妻俩,是文化人,带个小儿子这么娇滴滴的,一转眼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