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折琰出生那刻起,折夫人的心血和精力就倾注到了她的身上。
吃穿用度,折琰都要用最好的,诗词歌赋,折琰需要样样精通。
折夫人除去管家和交际,所有的时间都跟折琰在一起。
折琰二十一年的生命里,母亲两个字就像是刻在身上一样,也从来都不曾离开过。
她认为母亲跟她,是相知相爱,是天下最懂彼此的人。
所以直到最后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知晓她的痛苦,却依旧视而不见。
她不曾恨过母亲。一刻也没有过。
她只是开始不快活,开始不懂。
但她直到今日,她也是第一次问母亲快活不快活这句话。
她不快活,那母亲逼着她吃那些药的时候快活吗?
她看着母亲铁青的脸,还是紧追不舍,“母亲后半辈子独活一个我母亲快活吗?我要是死了,母亲怎么办?”
折夫人忍无可忍,“那只是一个梦!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折琰轻声笑了笑,“可对我而言,并不是梦。”
“母亲,它太真实了,我现在还痛,还累”
景耀十五年。
九月里,云州风沙就开始浸着寒风了。折绾背着一把牛角弓从城郊庄子外出发,冒着风沙爬过一个又一个黄土坡,终于到了云州府城门口。
她风尘仆仆,身上赤红色外衫还打着补丁,脚下的长靴应该是刚踩过泥坑,湿了一片,泥附在上面,走一步甩一点,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脸色却淡得很,目光浅浅的,神情很平和。
排着队进城,过城门洞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赶紧拢了拢衣裳。
熟门熟路走到官衙,门口的衙役认得她,笑着让她进去。她一路往里面走,没去前堂,那是大人们做正事的地方,她去的是后院,这里有一间小小的厢房,可以坐着等人。
她等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