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先生拿着钓竿跑来了。

他叹息道:“主家怎么也不歇会。”

刕鹤春盯着水面,面无表情的道:“先生,你看,我如今连门都出不去,便成了睁眼瞎,更要做个天聋地哑,什么都不知道才行。”

武先生大为头疼。这几天不是已经逐渐好了么,怎么又开始说这种丧气话。他问:“这又从何说起?”

刕鹤春抬头叹息:“我如今是连我家夫人也不如了。”

她今日去越王府说闽南茶叶,明日跟王夫人说漕运船只。她倒是成了在外头走的。

从前他忙着自己的事情,便也没什么感觉。如今他被关在府里,她这般四处忙碌,这种感觉便格外强烈起来。

他自嘲道:“再过一阵子,我怕是连小儿都比不过了。”

武先生还是要为折绾说一句话的,道:“大少夫人自来都是比别家的女子要强些,主家难道现在才知晓么?我听闻满京都的世家夫人们都夸少夫人聪慧能干。”

刕鹤春:“我也知晓。”

但确实是第一次感觉到。

他感觉自己今日在她转身就走的那一瞬间,莫名的矮了一个头。

这让他觉得惶恐。

“不过是出门罢了……”

明明什么都没变,只是他不能出门了而已。

却什么都变了。

他叹息起来,“等我将来要靠着小儿度日,怕是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武先生:“……”

就很难劝。

算了,还是钓鱼吧。

折绾却已经到了醉仙楼。王夫人笑盈盈的拉着她:“可算是见着了。”

两人虽然少见面,且满打满算,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一双手数得过来,但信件确实没停过。再者,王夫人是潘夫人的手帕交,于老夫人的女儿,因她们都跟折绾相交甚好,于是去信的时候也没少提。

如此就把生疏冲淡了,一顿酒吃得宾主尽欢。王夫人道:“趁着你的东风,我赚了不少银子。”

所以这次给折绾也带了不少的礼来。她道:“我们人走得快,箱笼还在后头呢,还要几日才能送来。”

折绾:“我很是喜欢你上回说的蜀州锦缎,夫人可给我带了?”

王夫人点头,“自然是带了的。”

又说女儿的亲事,“我是年岁大了生的她,恨不得给她挑个样样都好的,所以不亲自回来瞧瞧,我心里放不下心。”

折绾:“可有看中的人家?”

孙三娘一愣,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还记得阿绾说,先不给她放在名下,等以后再给她。

她笑着站起来,“这也是我的事情了。”

“我再去看看川哥儿。”

她经过折绾身边时顿了顿,道:“如同你跟于妈妈说的,只要你护着川哥儿我便对你也没有什么手段了。”

折绾静静的看着她出门。蝉月赶紧进屋,看着地上的狼藉恨恨道:“这也太欺负人了!”

折绾:“下回我也摔给她一个杯子。”

蝉月笑起来,“少夫人又逗奴婢。”

不敢直接送做好的,怕路上出事,便送方子。

太后便叫人做了,用在脸上果然好,宫里的妃嫔还来她这里讨。

太后都送了一盒膏,却不愿意见她们。

等两个小姑娘走了,她一个人待着也不想见妃嫔们。

皇帝笑着道:“您真不养一个小姑娘?”

太后:“老了,真养不动了。”

皇帝:“那您就这般坐在园子里头等着?”

太后:“我等着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