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夫人哀嚎出声。
是阿琰的。阿琰的字是她一点一点磨着写出来的,即便是写得潦草,但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她甚至能从上头看出阿琰的不安。
不安,阿琰为什么不安?她惶恐起来,伸出手去拿,却还是拿不到。
折绾始终是平静的。她静静的对嫡母道:“长姐曾经对我说弄花一岁,看花十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惆怅。我当年不懂,今日却懂了。”
“母亲你养了她那么多年,是要看她哪十日呢?”
一年三百六十日,长姐活了二十一年,笼共七千多日。
“七千多个日子里,母亲仔细想想,你想赏看她哪二十一日的盛放?”
“是第一年她学话比别人快?是第二年她比别人背诗快?是第三年她已经稳稳当当的跟着你做客被众人夸奖是个有孝心的好姑娘?还是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永远天不亮起床温书”
她冷着脸,“是第十七年成婚?第二十一年生子?”
折夫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此时此刻,连上半身也办法动弹了。
她只能艰难的道:“你懂什么,我把最好的都给她了我自己没得到过的东西,我都给她了。”
折夫人在闺阁间总是受父母的轻视,她明明什么都比哥哥强,可父母总是说她不如哥哥。
因自己吃过亏,她待阿琰就上心。事事亲力亲为,让她样样不输人。
她轻蔑的看向折绾,“你这样的蝼蚁,怎么可能懂你阿姐?怎么懂我对她的一片心?”
折绾笑了笑,感喟一句,提醒她,“母亲都听了信里所写所述了,竟然还如此嘴硬。那母亲可知道这封信是长姐什么时候写的?”
折夫人刚刚说了一顿,已经没了力气,意识也开始涣散,便不由自主的跟着去想。她怔怔了一会,而后喃喃道:“是她怀上孩子之后。”
阿琰久久没有孩子,跟她做对的宋玥娘却怀上了。她亲自去求了偏方来:梧桐树,无根水,观音土,香火灰。
她让阿琰喝下去,果然就怀了。
她信了偏方,又给她求来了一举怀男的偏方。
这回要吃的是妇人生子之后的紫河车。
她本来就不是他的母亲。
只是姨母罢了。
她上辈子要是早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而后顿了顿,推己及人,不由得唏嘘道:“或许……或许是你母亲年轻的时候也在藏着掖着自己的喜好。”
她不喜欢花,但必须种花。她喜欢什么呢?
川哥儿见她怔怔出神,情不自禁的也跟着问,“那……那我母亲喜欢什么呢?”
折绾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你父亲。”
川哥儿不敢。刕鹤春也日日忙得跟个鬼一般,晚间才会回来,身上好几天都有酒气。
勋国公气得又找刕鹤春喝酒了。
刕鹤春也郁闷得很,两人的关系也说不上好,怎么就想着来找他诉说苦楚呢?他也是瞧不上勋国公做的这件事情的。
勋国公一口闷下一杯酒,道:“我万万没想到事情能闹到今日这一步。回到家里,三娘也不搭理我,大儿子埋怨我,二儿子和小儿子则寻我分家,我即便是躲到外头去,也有人过来问我分家了没有。”
“都怪玉家那个泼妇!”
他只是晚了两天去处理,玉家的泼妇就说得满城风云了,云家舅兄登门还将他骂了一顿。
刕鹤春在修闭口禅,被拉来喝酒也是不说话的,但听到此处还是忍不住道:“大人该早些去制止的。”
勋国公:“……你不知道,我本是交代了我家夫人,让她规劝住玉氏,